书法 | 其人谦谦 其艺温温

其人谦谦 其艺温温——浅谈任云程书法艺术□杨健君 沽上任兄云程，余尝以师以友视之，以其人谦谦、其艺温温，可学者诚多矣。任兄为艺，内秉谦冲平和之性，出入丹青翰墨之间，师诸名家，兼以自运，故而书画双遣，碑帖兼容，成其端方温雅、深厚平实之艺术风格。 任兄艺事，书法尤著。其书初以北碑入，即以北碑显，师承于津门耆宿孙公伯翔先生。伯翔先生乃当代碑学宗匠，书以造像巩基，而后贯通南北，开掘金石笔法，铸成正大气象；晚年涵纳帖学，陶钧书卷，乃入得一片清凉境界。天下翕然从之，以为碑学正宗。津沽后学，以其地利之便，备得熏染，沾溉尤多，故此投师问业，云集响应，而成孙门之盛。任兄入门较早，而执礼尤勤，故得先生真传，受益良深。大抵先从《龙门造像》始，《始平公》之方严雄劲、《杨大眼》之朴质浑厚，淬炼日久，而筋骨始立；其后碑刻、摩崖、墓志之类，博观约取，多所涉猎，以此笔势初张，体格有成。适逢上世纪九十年代，书法复兴，展赛频仍，任兄以青年朝气乘势而上，每投多中，斩获颇多，诚不愧孙门之翘楚、书坛之俊彦也。 任兄当此蒸蒸之际却是十分冷静，缘其性好深思，常以内省。每自忖孙门弟子众多，而尤多固守，不能自用；且北碑之弊，非霸悍即丑怪。虽业师伯翔公能超乎其外，不有其病，然弟子之中，避之恐难。任兄深谙其理，而时时自警，加之人至中年，乃入沉潜，遂于碑学之外多所留心。至如羲献父子，魏晋风流，时时浸染，自不必说；宋贤诸家，苏黄米蔡，尤为着意。盖宋人尚意，而尤尚雅。任兄于蔡襄之清腴、山谷之郁拔、海岳之奇崛，意会之外，东坡之娴雅，最为服膺。东坡之雅可贵在郁郁芊芊，书卷之气流溢行间。任兄取法意在于此。每与余论及此间妙处，未尝不啧啧称奇。至其侧锋偃笔，笔墨技巧，且在其次也。大抵任兄多真率，好直言，而其性本谦和内敛，不躁不竞，故虽师出孙门，书法北碑，然碑版之雄悍跌宕未必契合于己。刘熙载《书概》有云：“笔性墨情，皆以其人之性情为本。是则理性情者，书之首务也。”是以其书常近帖学，而师东坡，以温和雅正出之。 故是概而言之，余兄云程，其性本柔，即之谦谦，听之便便，虽未若古之君子，而为其不远矣；故其为书，尤重于雅，温温其貌，落落其神。其书温温，在出入师门，兼取碑帖：初从北碑中取其深厚，而去其骠野；后从南帖中挹其妍雅，而舍其轻巧，是以有北派之骨，并兼南派之韵，朴厚深稳，不激不厉。此温文尔雅之风也。

任兄书作，以楷行见长，兼作草书，亦复可观。观其大字行楷，喜作对联，整饬之中安排停当。常于中锋之外多用侧笔，且逆势而进，以涩以缓求其线形多变，力道深厚，不乏北碑之笔与东坡之意，尤显从容朴茂。至其行草，时轻时重，或收或放，亦多理性为之，而不嗜狂怪；兼之墨法多冲淡，时有涨笔，故此气调平静而不失润泽，有彬彬自得之致。然余最喜其小字手札一类，以其到自然处，笔势之中时参碑版，而尤多东坡率意挥洒之气。 任兄翰墨之余，复喜丹青。然丹青之爱，任兄由来久矣，幼时即有描摹之兴，长而却因俗务之累，故此未能专习。天命五十之后，世累渐少，且书亦有成，有暇于绘事。其尤好山水，问业于孙公长康先生，由是日进。观其所作，勾皴点染，纯以书法用笔；焦浓清淡，复以用墨见长。大作笔墨氤氲，温厚苍郁；小幅笔致精微，清新松透。要之一片浑厚华滋气象，终归于温雅；虽未列大家阃域，却自有书画兼容、形神一气之妙。 任兄云程，余之师友，其人也谦，其艺也温；取舍碑帖，陶养书画；师出名门，尤能自立；把笔晤谈，受益良多。尝与兄小酌，微醺时候开怀论书，各抒其弊。余时醉言：勿弱勿作，焕以灵心奇气，乃更佳耳。任兄闻之，笑而不答。

（任云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天津市书法家协会理事）

（来源：《中国书画报》书法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