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一次遇见了他,在多年之后。
我和他曾经是邻居,那时的他是个小胖墩,圆润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参差不齐的牙齿,他就像个憨态可掬的福娃啊,他后脖子那还有块铜钱般的胎记;我们小时候可是一对活宝,每天都闹得整栋楼鸡飞狗跳,我们也是对难兄难弟,每次都一起挨打,正是因为有着深切的“革命”友谊,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可再相见时,我们之间只剩下陌生。
我是在一条街见到他的,那时的他穿着城管制服,挺着肚子,慢慢悠悠的晃,他总是四处打量,双手背在身后,时不时伸手对小贩发号施令,他肥胖的身躯随着脚步的节奏一摇一晃,如不倒翁一般,要不是他那块胎记,从他的体型还真认不出。
我和他已有十多年没见面了,我还记得他那时跟我说过长大后要当警察抓坏人,之后,他就搬走,没有告别,如今再次相遇,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我快步走到他身旁,轻轻地拍了一下他,激动地喊了声他的小名,他扭头看了看四周,注意到了我,仔细地上下打量了我,疑惑地问:“你是谁?”
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被浇灭了一小半,笑容也僵在了我的脸上,我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了他的疑惑,他哦了一声,也跟着我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笑得牵强,拍得生硬;他的变化不大,他的脸上没有了那时的憨厚,眼睛里闪着精明,喜欢乱瞄,他变得陌生了。
“你不是相当警察抓坏人吗,怎么……”我指了指他衣服,打趣道。
他的脸色暗了一下,手开始不停搓弄,小声嘟囔:“吓,不都是为了挣点钱吗;来啦——”他突然扭头喊起来,脸上换了一副谄媚的笑,“领导叫我,再见啦。”语罢,他便跑去了,没有留下住址和电话,望着他的身影,有些心闷,我随便放了首歌,继续走了,好似未与他见过……
“当一艘船沉入海底,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那声再见竟是他最后一句,当一辆车消失天际,当一个人成了谜,你不知道他们为何离去,就像你不知道这竟是结局……”
我再一次遇见了他,他还是那个他,去再也不是那个他,因为啊,时光抹去了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