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无缘隔着浩浩荡荡的三百年光阴与仓央嘉措邂逅,但却在这次的莽山之行中,耳闻了青灯古佛畔深情的呢喃。
沿着莽山的盘山公路一路蜿蜒而上,漫山遍野的苍翠欲滴,偶有流莺新燕往来翕忽,或与争暖树,或正衔春泥,轻啼一声宛如流水,转眼又消失在天际高垣处,徒留我一人空空弥望。
等到登上山顶,才真正领略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绝妙之处。群山如同卧龙盘倒,横贯千万里。我所身处的观景台便是这龙首,颇有一飞冲天之势。苍穹在脱离了峰峦的掩映后澄澈得仿佛一汪清泉,又似上好的青花釉质,藏蓝色氤氲其间,不染纤尘,温润且纯粹。风在耳畔低吟浅唱,白雾与枝桠尚在缠绵,极目之处尽是影影绰绰的山峦丽影,从远到近,由浅而深。有隐约的钟鸣漾入耳里,激起我心底的层层秋水涟漪。循着这袅袅梵音,我与青灯古佛不期而遇。
入门处是一幢刻有“禅”字的石碑,不似狼毫重彩挥洒的雄浑壮阔,也不似簪花小楷勾勒的婉约清丽。它的笔法虽不凌厉,却也毫不拘束,不失大家风范,像极了这里纯蓝色的天幕。阳光透过树梢投下斑驳细碎的剪影,经殿里回荡着古老的梵唱,生死的轮回在经幡间飒飒生风。
一位老喇嘛引我入经殿,殿内昏暗,佛前明明灭灭的烛光肆意摇曳。诵经声如晨钟般响起,圆润高亢,连绵不绝而跌宕起伏,若空谷幽泉,又如天降神乐,使人闻而涅磐。我看着身旁的喇嘛笑意一层层从眼底铺开,仿佛有无限明媚与欢愉从肌肤中满溢出来。虔诚写满了他早已沧桑的脸颊,但他的目光却极其平和,像秋日里里的一潭静水。我也在这浑厚绵长的梵唱中,如沐甘霖。我的心早已不在这里,它在宝幢和彩幡间游荡,在灵塔和壁画里盘旋。
我沉醉在这梵音中,不知不觉已到了归程的时候。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走出寺庙,看着莽山澄澈如洗的晴空,我知道,这里所有的污秽都将在袅袅梵音中无处遁形。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