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总是肆无忌惮的。好吧,转瞬即逝的时间就如同一把秋风中被磨得锃亮的镰刀,在没等我回过神来,一切和稻草一样地齐刷刷倒下。天,微凉,灯,很暗。遥远的过去摆在桌前,是谁将远方的小蜡烛点燃?是谁将泛黄纸页轻轻翻过?是谁将那些经典的脉络一一抚过?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久的雨苍/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寂寥的古巷,冰瑟的秋雨,一伞下掠过的红粉倩影忽现忽隐。就像诗人戴望舒一样,我也看不清她的脸,疾步向前追寻,她却在转角处连同那把青伞销声匿迹了。阴暗潮湿的雨巷中只遗留下一抹淡淡丁香芬芳,青苔蔓延过的石板路诉说着那段磨不灭的回忆。很久很久,再无意漫步于这条古巷,寻寻觅觅,却始终不见丁香女子与那把撑着的油纸伞。现在,或许只有那巷中被风化的石头,依稀刻画着丁香女子的这场雨巷邂逅的画面。云压得很低的古巷,却久久停止不了这淅沥断续的冷雨,却久久听闻着丁香姑娘衰怨的叹息,却久久散不开清雅丁香的无尽芬芳,却久久撑着那把神秘但无法收起的雨伞。多想她能在离我远去的时候,轻轻地转过身来,蓦然回首留下丁香般淡淡的微笑。
谁的记忆中曾有这样的场景,低矮简陋的小酒馆,随风招摇的酒幌子,叮当作响的算盘珠子和掩盖下半身子的大雪。只有他穿着青布长衫却伫立在酒馆门口,与一帮嘻笑取闹的汉子们喝着廉价的酒。偶尔,他也会紧巴巴地掏着八个钱一一摆开放在柜台上,换取一份下酒小菜茴香豆慢慢咀嚼着,和一群无事的顽童讲述着些什么“之乎者也”的拗口话语。纷飞的大雪中,烫一壶热辣的酒,挪动着残体和冰凉的毫无知觉的右腿,用手爬进那高立的柜台边隅,喝着热辣的酒,却热乎不了一颗寒透的心。这样好久,连同孔乙已这个名字一样的人。也在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中成了历史。唯有掌柜偶然翻动过的帐本上依旧还记录着他最后一壶却永远还不了的赊酒钱。
一池清水,众荷喧哗,而你是离我最近却默语的一朵。敞开的窗台,等着月光倾泻而下。曲折寂寞的小煤屑路,此时也只有我,沿着这片荷塘散步,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脉脉的流水,凝碧的波痕,尽管且受用这无边的荷香月色。“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首徐回,兼传羽杯。棹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梁元帝的《采莲赋》却道出了这一池清荷的美丽脱俗、优雅灵动。我愿化为这百莲之中的一丝荷香在清泉中悠然升起,被如水的月色镀上一层银亮的面纱,不语却有千种思量。梦中的江南,采莲的吟唱少女,被萤火虫点亮的月夜,同你一起守候这一池荷塘月色。
夜,已深,心,微倦,搁浅在岁月的笔轻轻长回,沧桑却有青春的旧模样,在那条游荡的老地方,一起哼唱着经典的旋律,谱写岁月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