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自幼跟随名师学医,年轻时就开了间药馆,是村里有名的中医。有时药馆没人时,爷爷还会自己研究草药。或许是草药的缘故吧,药馆里总是弥漫着苦苦的药味。曾经的我,是非常抗拒这股味道的,总嫌药味苦涩难闻。在记忆里,爷爷身上也有股淡淡的药味。有一段时间,我对爷爷那是既爱又恨——喜欢他陪我说书,讨厌他身上的味道。
如今,长大了,我似乎又真切地明白——正是这淡淡的药味,蕴含着浓浓的爱。
记得小时候,我因病被爷爷号脉。幼小的我,人生已要面临第一次喝中药。中药还在中药罐里熬着,我就已经能在远处嗅到,浓厚的草药味中夹杂着苦涩。本来30分钟的时间,像是过了许久,爷爷就把中药倒在碗里。浓厚的棕色,凝结了多种草药的精华。入口,一阵青涩袭来。好苦,我顿时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爷爷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变法术般变出了一颗蜜饯。“喝中药,最好用蜜饯送。‘良药苦口利于病’啊!古人曾说,缓则治其本,急则治其标。中药虽苦,但它温和,不像西医那样猛烈。你身子弱,明早我还要早点起来给你熬一壶才行……”
不觉间,手中的药也不似刚刚那样苦涩无味了。爷爷的话温暖了我的心田。
我曾在假期间在药馆帮忙,对中医开始略有了解,慢慢地被熏陶着。给人看病,中医主张“望、闻、问、切”,在一旁看了几遍爷爷是怎么替人看病后,那时的我,就觉得很神奇,“怎么摸一下别人的手,看一下舌头,就能知道生了什么病呢?”
我总嚷着也要去给病人看病。爷爷听了总是哈哈大笑,道:“中医博大精深,是古人通过长期的实践所积累起来的瑰宝,岂是你看一下就能懂的呢?”听着,似懂非懂,我沮丧地低下头。爷爷察觉到了我的沮丧,“现在越来越多年轻人选择学西医而不是中医了,你能有这份心,不错……”说完,爷爷便拉起我的手,依稀记得爷爷的手是宽大而又粗糙的,许是常年抓药的缘故。
我们来到了草药柜前。“想要学中医,就从认草药开始。”“来看看,这个黑色‘蘑菇’就是灵芝,这个红色‘葡萄干’是枸杞,还有这个是鸡骨草,可以用来清热解毒……”“百病多由痰作祟,而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爷爷耐心地为我讲解,时不时还会讲一些有趣的故事以增加我对药物的了解。其中最让我好奇的是一种叫冬虫夏草的药,听爷爷说,冬天是蝙蝠蛾的幼虫,一到夏天就变成草,所以叫这个名字。这种草药外形与蚕相似,像棉签大小,闻起来还带有一股腥味的草菇味道呢。
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探索着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中医这一词,此刻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已有了不一样的意味,不再是以前那般无趣枯燥。药馆的一大半墙面都是用来装草药的柜子,每个柜子里装着不同的草药。少说也有上百种,每一种草药,爷爷都能清晰地说出它的名字、功效以及配伍。
小小的药馆耗费了爷爷大半辈子的心血。
爷爷见我如此认真地学习听讲,眼底闪过了些许欣慰。望着自己花了大半辈子打理的药馆,他堆满皱纹的脸上挂上了幸福的笑容……
那一刻,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梦想,我要在传承中医药文化这条大路上昂首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