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渐渐逝去,凝成一圈圈涟漪,起风的时候,我听见河流在歌唱,它在唱:千年的风霜,载着时光。
——题记
我是一条河,胶河,躺在美丽的凤凰之城——高密。看天这么蓝;看水鸟栖息,留下涟漪;看千年不变的老人垂钓;看阳光洒下,炊烟渐渐模糊;看人们来了又走只是过客……
千年来,只记得,曾经,那样一个年少轻狂的男孩在耳边低低地诉说,说他的家乡,说他的梦想,说他爱的人,爱的山水,爱的风景。
他说,家里是中上贫农,习惯了唾骂和歧视,习惯了饥饿和寂寞。可他永远记得,过年的时候,父亲讨来的一顿饺子。那年,他和着泪,觉得就像吞下了父亲的骄傲和尊严。
他躺在这里,那么忧伤,抬头看着天,如同看着梦想。他说,凤凰涅??而生,他身在这里,就要做一只凤凰,等到有一天,浴火重生衣锦还乡,让这片凤凰的土地,不再陈旧。
他眼里闪着澄澈的光,如同水一样的天,如同水鸟留下的痕迹。他说起他的梦想,说起尼古拉。他说,柯察金的无畏和不羁,让他觉得那些谩骂、羞辱,也不过是一场梦。他说,他喜欢杨子荣的梦想和坚持,喜欢晁盖永远的沉稳和刚劲,喜欢羽扇纶巾的诸葛孔明。他说,《老人与海》里的孩子好像他,夏洛蒂里的爱情好像可以撼动天地……他说,有一天,我管谟业会像海明威一样,用笔创造一个时代。
后来的文革,他辍了学,有越来越多的时间躺在这里,看天这么蓝,看水鸟栖息留下涟漪,看千年不变的老人。他放羊,割草,牧牛,开始讲起家乡。他说,家乡有成片成片的高粱,像是跃动的火焰,他好像在火焰里跑,起风的时候如同凤凰,如同梦中的木棉盛开。
他说,刘墉的双眸炯然,在朝堂上是如何的纵横捭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晏婴的“良臣死社稷,不死昏君”,在楚国的舌战群儒,潇潇洒洒;郑玄的“不乐为吏,折节向学”,千年郑学的历尽风霜……
他说起剪纸的千年传承,他说,千年风霜,多少陈腐礼教早已随风逝去,唯有剪纸,以朴素的面目,以习俗的借口,摇摇欲坠几千年,尚未离去。他说,剪纸是高密的标志,红色,是凤凰的颜色,是火焰的颜色。千年墨色的历史洪流,蓦地出现一抹红,流光闪烁,固执的不肯离开,便是剪纸。他也不似扑灰年画的洒脱随意,亦或是泥塑的单纯神秘,他带着一点儿红色的骄傲,一点白纸的谦卑,是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潇潇洒洒。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管谟业浴火重生,一定不会记得家乡,记得有一条河,记得火焰一样的高粱和剪纸。
也许吧,谟业,我会记得有一个男孩,年少轻狂,无所畏惧,曾经和我说起他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