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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深圳·大芬村
被誉为“中国油画第一村”
过去几十年,大芬从一个
偏僻的小村庄摇身一变
成为名副其实的世界油画工厂
每年超过五百万幅世界名画
经农民工的画笔和
画商从这里销往世界各地
在这里,有一位画师
画了近30年,临摹了超过
10万幅梵高的作品,是梵高本人的100倍
甚至可以说,他比梵高本人
还要了解梵高画作
梵高不一定记得自己画过的每一笔
但他却千万遍的模仿过
他就是赵小勇
赵小勇来自湖南,仅读完初一就因家贫而辍学,到深圳打工。那时进工厂或工地,几乎是他的唯一出路。
而由于家中二哥喜爱绘画,使得赵小勇在耳濡目染间也学会了不少。如此凭着偷学来的本事,他得到了一份加工陶瓷工艺品的工作。
一次偶然的机会,听一位工友说,他的哥哥在大芬村画油画,可以带他去开开眼界。
刚踏入大芬村,赵小勇被这里的油画吸引了,于是他当即决定转行画画,一画就画到现在。
刚到大芬村的赵小勇,需要从零学起。那时为了学好油画,赵小勇索性逼迫自己不睡觉,从中午11点开始一直到凌晨4点才肯停笔。如同像打了鸡血一般。
但最开始的一年,赵小勇甚至连一单生意都接不到,后来,他朋友给他出主意:“专画梵高,因为梵高的画订单多”。
赵小勇又开始闭关修炼,每天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没日没夜地临摹着梵高的作品:《向日葵》、《星空》...这些梵高的经典之作。
从开始笨拙地模仿,到后来不用草图直接在画布上落笔,赵小勇前后只花费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那几年,我几乎把梵高所有的作品都画过了。《鸢尾花》、《向日葵》我都画了两万幅。直到现在,我画梵高的画从来不用草图,可以直接在画布上落笔。订单最多的时候,我一天差不多可以画10幅梵高的画。”
为了生计,赵小勇也会扛着着自己的画,到当地的画廊去推销。一个香港的画商收了他两幅画。
“有一个香港画商,他看我每次都去,终于收了我两张画,当时的行情,50X60CM的150元一张,我要价130元。买了我两张画。”
从无人问津到订单烫手,赵小勇的订单终于开始像潮水一般向他涌来。
直到这个时候,赵小勇才明白,和他订画的这位香港画商,是“做大买卖的”。从他手里收走的画,基本上都出口到了欧洲。
从那时起,他每个月都会接到好几百张复制画的订单。一位阿姆斯特丹的画商相中了他的画,跟他开始长期协作关系。
慢慢的,生意越来越好,赵小勇有点画不过来了。于是他开始收徒弟。他培训出来的第一名画手便是她的妻子。
从调色、用笔开始,然后是学习临摹,赵小勇的徒弟,基本上半个月,就可以独立完成临摹了。
“这儿跟工厂也的确没什么两样,都是在流水线式地出产梵高、莫奈的复制品。一个画室可以分成三条流水线,一条7个人,一个人画一个部分。你画完天空交给我,我画树,画完交给他,他画人。一张白色的画布经过7个人的手,就会变成一张完好的画,高效,也枯燥。”
但对于赵小勇来说,在大芬村画画虽然辛苦,但是没有工厂的剥削和压榨,也不用像建筑工人那样风吹日晒,已经是很好的工作了。
就这样20余年,赵小勇一直活在梵高的画作里,画室和梵高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他非常用心地画,力图感受梵高的艺术星空,做梦都能梦见他。
以至于赵小勇一直有个心愿,能够去一趟荷兰,看看梵高的真迹。平常,他都是经过书、电脑来看梵高的著作,能看清楚,但没有灵魂。
“我想从他的真迹里感悟一些东西,看看我能否找到自己的去路。”
然而,荷兰之行并不容易,妻子不想让他出国旅行。赵小勇却坚持己见,一定要去!这一次,他将为自己打开更广阔的视野和前程。
2014年,他终于坐上飞机,飞往荷兰。当赵小勇到达梵高博物馆,看到梵高真迹的时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一样,还是不一样,颜色有差别。
他有些失落,原来自己临摹了那么久,终究是画皮不画骨,根本没有展现出梵高作品的精髓。
走出博物馆时,赵小勇沉默很久,说了一句:我20年画了10万幅,却远远比不上梵高的一幅画。
离开博物馆,赵小勇发现,自己的画,竟然张贴在旅游纪念品商店门前。赵小勇有点失落,他说:这个合作好了多年的客户,我以为他的画廊很高档,没想到只是个纪念品商店......
更让赵小勇郁闷的是,这些标价几百上千欧元的大尺幅的高仿作品,自己到手的却只有200元人民币。
他的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
回国前,他去了梵高的墓地,蹲在碑前,静默了许久。他用中国人的方式,致敬这位一百年前最伟大的画家。
从荷兰回到大芬,他清醒地意识到了原创的重要性。显然,唯有走原创路线,才能获得一个画家的尊严与价值。
换句话说,他不想再靠“造假”梵高吃饭了,他要追求艺术!
赵小勇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创作,而他的第一张原创作品,画的就是他和他的家人正在努力赶制梵高订单的场景。
从创作中得到乐趣的赵小勇,还热情洋溢的鼓励同行的画师们也要坚持原创,他说:现在的人们或许认为我们画得不够好,但以后一定会有一些人能够理解我们,欣赏我们的作品。
如今,赵小勇在宁波开了一家画廊,也会在江浙一带久居,搞创作,其原创画作主要在国内销售,画一幅能卖到上万。
但他依然也会在大芬村画着不同的作品。
而大芬村的流水线也似乎成了“历史”。这些画工已逐渐从复制中转型。在日日复制梵高的过程中,最终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方向。
他们终于不再是为了吃饭而去画,更多的是对画画那份朴素的热忱,对艺术的热爱。
“我的生活,就是我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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