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与书画|大器晚成——毅力、恒心、耐心

民间俗语说：“晚饭是好饭。”一个“晚”字，自隐玄机，自有妙意。

老子曰：“大器晚成。”（《老子》第四十一章）这话会让天下多少皓首穷经之人心暖。他们视《老子》为倚靠，视老子为知音。

大器晚成 旭宇 作

纵观书画历史，大器者多晚成。齐白石60岁始变法，将大写意与工笔小草虫融合为一，成就了中国画的一个新境界。黄宾虹早年画风疏淡清雅，晚年则追求浑厚华滋的艺术境界，意境深邃，在艺术上表现、强调了“变”，认为“变”拥有丰富的表现力，画风体现出宽阔博大的胸怀。刘海粟也是这样，他强调创作当融合中西，强调绘画的形式美、技巧美，强调形神兼备，重视意境，重视气韵美，这是他一生的艺术感悟。所以我们主张大器晚成，主张中国书画要厚积薄发。书画家积累数十年，晚年冲天一鸣，产生洪亮的历史回音。

徐悲鸿去世较早，如果他能再活四五十年，那么其在绘画艺术以及绘画理论上会有新的高度、大的突破，这是不用怀疑的。中国文化，如中国的绘画文化与书法文化博大精深，浩瀚如海，观之不尽，察之不透，书画家穷尽一生也不过知其点滴。所以，一个真正的学者，一个真正的文化人，一个以东方文化为基础而进行创作的书法家、画家，他们不会浅尝辄止，而是会不断学习、不断追求。只有不故步自封，他们才会走进新的境界，走到最后，会走到自身的最高峰，这就是大器晚成。大器晚成需要太多积累、太多付出，当然还需要太多的时间，故而成就在最后。一个“晚”字，透露出难以名状的毅力、恒心与耐心。

轻率、草率，成不了大器。老子所处的时代，大器为鼎，是社稷的象征。我们这里讲的是书画，卓越的书画家创作出的彪炳书史、画史的书画作品，从民族文化及民族文化史的建设上说，就是大器。具有现代文化观念的我们认为，这些书画作品与商鼎、周鼎具有同样的文化意义与价值。王羲之、颜真卿等人的书法，王维、吴道子、荆浩、董源、黄公望、赵孟頫等人的绘画，则可以被视为书史、画史中的文化之鼎。对于书法家、画家的创作来讲，最重要的作品大部分产生于其艺术活动的后期。因为愈到后期，其生活积累、文化积累、技艺积累愈深厚，生活历练、社会历练带给他们的观察力、认知力、判断力都达到空前的高度，创作出可为历史与社会定位的重量级作品，当然在情理之中、预料之中。

大器之成，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渐进的过程，没有毅力，是无法坚持走到最后的。如唐僧西天取经，如红军走到陕北，行到半路打退堂鼓要不得；没有恒心，时起时伏，走走停停，今天打鱼，明天晒网，不能一鼓作气，也不成；没有耐心，今天插秧，明天就要收获，这是焦躁、急躁的表现，也不成。说不成，是说成不了大器，当然，或许可成小器。因为书画自有其特殊性，民族文化的建设与发展也自有其普遍繁荣的发展需要与存在方式，但我们这里说的是大器。欲成大器，则须努力再努力，争取笑到最后。

年轻的书画家对大器要有期待、要有耐心。耐心不是兴致来了一句话，这个铸器的过程可能需要50年、60年、70年、80年，甚至更长，所以要有争取笑到最后的信念。年轻人过早成名，诚然可嘉，但也不见得尽是可嘉。根基尚浅，道行不深，一成名就高兴、一高兴就发昏、一发昏就找不到北者，也大有人在。某位作家20世纪50年代初写的作品确实不错，很清新、很清纯，虽稚嫩但让人感动，就像早春之绿芽初萌。再后来，在一片赞扬声中有点飘飘然了，他的创作也开始萎缩。年轻人成名太早，因为积累的乏力，容易“江郎才尽”。年轻人有好多可忘掉的，但“积累”二字决不可忘。

老年人也不要因年龄过大而舍弃追求，要追求大器晚成，追求笑到最后，要把过去掌握的知识再发挥、再发展，达到人生新高峰。

桃花、迎春花，它们报春，我们鼓掌。对于松柏，我们有着敬仰之情。

期待青年人、中年人奋力精进，走向历史高度。呼吁老年人越到晚年越辉煌，创造人生新价值。

大器晚成需要行动、理想、抱负，需要有对传统文化作出贡献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