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书法的成功与否,不仅和自身的天赋、努力程度有关,同时与师承、学习方法以及对书法艺术的理解也有很大的关系。在我熟悉的书法家中,以碑帖和传统文化为支点的著名军旅书家丁嘉耕,就是在当代书法创作和理论研究领域取得不凡成就的一位。
丁嘉耕出生于江苏省东台市,17岁入伍后便成为解放军陆军船艇学校的一名文职干部。随后他有幸得到了中国书协副主席、著名女书法家周慧珺与书坛泰斗沙孟海先生的赏识,在大家的提携下,悟性颇高的丁嘉耕短短几年间,书艺便有了突破性的跃升。
1984年,沙老以“师古能化、陈中出新、典雅秀劲、擒纵有度”赞许丁嘉耕,更是寄语其坚持数年,定有大成。从守岛战士到舰艇指导员,从专职新闻干事到高级将领的秘书,入伍30多年来,丁嘉耕先后供职于三大军区十多个单位,丰富的人生经历、始终不断的书法情缘,一直伴随他南来北往。
毛泽东《沁园春·雪》
然而,要想成为一位真正的书法家,光靠勤奋练习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要有学识和修养以及更多的“字外功夫”。为此丁嘉耕考入首都师范大学书法专业,在启功、沈鹏、欧阳中石等书法大家的口传面授中,一边不断提升技法,一边加强理论学习,同时注重与同道益友间的交流。由此,丁嘉耕的书法理论与实践不仅产生了质的飞跃,而且随着其书法创作空间的不断拓展,丁嘉耕开始从新的层面用美学的眼光、史学的厚度把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的用笔进行了对比,深研“宋四家”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及个人风格形成的渊源,写出了极具分量的论文,被多位高校书法教授所称道。
长期以来,书法艺术已然成为丁嘉耕生命的守护。我从丁嘉耕的书法作品中能明显感受到其与诸多前贤的书法是一脉相承的,但又不是对传统书法的生搬硬套,而是在传承的基础上进行多维的实践。丁嘉耕在自己的“艺术心语”中这样写道:“人有人格、艺有艺格,人格最高标准没有止境,艺格更没有止境。”他认为,书法艺术是一部人生和艺术的综合巨著,没有页码也没有尽头。
在日复一日地临习中,丁嘉耕不断发现书法的美好和神秘,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艺术试验。研习中,他避开与唐人、宋人的“缠绕”而跃向更远古的北魏诸碑,遥取有益的启示,广泛涉猎碑碣、墓志、摩崖、造像、塔铭等,并以六朝碑版入行,使其作品呈现出过去少有的古朴厚重和苍茫气象。
李白《渡荆门送别》
“情凭虚而测有,思沿想而图空。心经于则,目像其容,手以心麾,毫以手从。”王僧虔在《书赋》中早就指出,书法作品是书家灵魂的展现,是书家气质的表露。在丁嘉耕看来,“只有在作品中倾注感情,点画线条才有生命力,才能流美传神,才能架起作者与欣赏者之间的感情桥梁”。有了这样的认识,丁嘉耕在创作中以自作诗词放声高歌,让情感掀起波涛,撞击心灵,涌向笔端。
丁嘉耕诸体兼擅,其楷书从初唐四家入手,广涉晚唐诸家。他十分崇尚王家书风,并以王献之《玉版十三行》为主调,出唐入晋,用笔圆而遒劲,润而不肥,功力深厚、老到,书卷气浓郁。他的小楷取法东晋,下及元明,方劲典雅,遒丽逸致,有墓志的风骨和晋人的神韵。
丁嘉耕于行草书用功最勤,同时也是其极具成就的书体之一。从王羲之的《圣教序》到米芾的《蜀素贴》《苕溪诗卷》,以及苏轼的《寒食帖》等,他都进行了系统而广泛的研习,并坚持数十载不怠,尤其对米字更是情有独钟。由此,有了深层次认识的丁嘉耕,其行书不再单纯追求秀美,而是力图获取内涵的幽深和感情的承载力,典雅蕴藉的外表、清新俊美的风貌,洋溢着王、米的遗韵。其字在轻与重的对比中,形成丰富的韵律,轻如惊鸥点水,有着飞鸟轻过之美;重如槌击鼓点,给人以金石落地之感。从整体面貌看,其作有着魏晋文人的飘逸潇洒、明清士子的跌宕恣肆、简牍帛书的率意天真、墓志造像的拙朴真淳。
山间天外联
丁嘉耕的隶书取法《张迁碑》,旁及《礼器碑》,并对汉碑的自然风化进行了夸张运用,使原本单调的隶书线条变得更加丰富,形成了沉雄遒劲且颇具庙堂气息的风格。其篆书由大篆起步,直击远古,对西周早期器铭《眉县大鼎铭》《大盂鼎铭》《令鼎铭》均一一问津,然后从清人篆书取法,线条粗犷豪放,字间呼应,随势生发,凝重遒美。
进行书法创作的同时,丁嘉耕坚持写作,他的散文、报告文学等不仅常见于报纸杂志,散文集《南窗听雨》、报告文学《李真将军》《周文龙将军传》、艺术摄影集《灵溪》等也先后出版,在军内外产生了广泛影响,被誉为“军中才子”。艺术是相通的,文学、美学的营养,使丁嘉耕书法艺术的肌体健康而富有生命力,而其书作所呈现的浓郁书卷气,正是他深厚的文化积淀和长期扎根中国书法艺术土壤的自然流露。(附图为丁嘉耕书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