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东山魁夷出生在日本横滨。米开朗基罗、凡·高、罗丹是他崇拜的偶像。1935年初,旅居欧洲数年的东山回国,当客轮终于滑入濑户内海的怀抱时,寂静的海面、群岛为绿林遮蔽,片片田畦从海滩延展到山上,散落的茅草农舍融入油绿之中。“真是绿的世界啊!”东山魁夷感叹道,“多么优雅、舒适的天然组合!”东山魁夷第一次感受到了日本风景是如此之美,他放弃了在东京美术学校的职位,长年累月步入荒无人烟的日本北国高原,凝神倾听天色、山姿、草木、昆虫、碎石的呼吸。
其风景画以西方写实的眼光捕捉日本情调之美,善于表现未经现代文明污染的纯洁的大自然。他的作品在保持平面性的同时增强空间感,在装饰性中抒情寓意,格调高雅蕴藉,充满诗情哲理,透着淡淡的伤感。他对艺术理论、音乐有一定造诣,擅长散文。 作为日本的一位著名画家,东山魁夷的名字对中国的读者并不陌生。但对东山的文字,中国的读者却很少接触,其实,他的文字成就也是令人瞩目的。他的散文集在日本就很受欢迎,据说其散文在日本与川端康成并称“双璧”。十四卷本的“东山魁夷的世界”,是他的诗文全集,并根据文字、装饰的需要配以适当的绘画作品,你会感到惊诧,一个画家的艺术品格通过文字即能传达得惟妙惟肖,真正达到了“诗为心声、画为心境”的审美境界,其文字魅力跃然纸上。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顺着生长和衰亡的圈子永远循环往复。应当确信有一种基本的力量存在着,尽管这种力量的归结及意义尚不得而知。
所谓风景是什么呢?我们认识风景,是通过个人的眼睛而获得心灵的感知。严格地说,也可以认为谁的心中都不存在一样的风景。
只是,既然人类的心灵是可以彼此相通的,那么我的风景就可以成为我们的风景。
只有舍弃自我,才能看见真实。
舍弃自我是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我想。然而,絮絮低语的泉水明明白白跟我说:“美,正在如此。”
我的生命被造就出来,同野草一样,同路旁的小石子一样,一旦出生,我便想在这样的命运中奋力生活。要想奋力生活是颇为艰难的,但只要认识到你那被造就了的生命,总会得到一些救助。
这就是自然,不光是一片树叶,生活在世界上的万物,都有一个相同的归宿。一叶坠地,决不是毫无意义的。正是这片片黄叶,换来了整个大树的盎然生机。这片树叶的诞生和消亡,正标志着生命在四季里的不停转化。
生命究竟是什么?我在某个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又要到另外的地方。不存在什么常住之世,常住之地,常住之家。
我发现,只有流转和无常才是生的明证。
我认为,竭尽全力而诚实地生活是尊贵的,只有这个才是我生存的唯一可要意。
我发现那风景闪耀着光辉,是因为我再没有绘画的愿望和生存的希望了。我的心变得无比纯粹了。
当我清楚地意识到死神即将临近的时刻,心中就会强烈地映出生的影像来。
地球上瞬息即逝的事物,一旦有缘相遇,定会在人们的心里激起无限的喜悦。
我所喜欢描绘的不是人迹罕至的景致,而是富有生活情趣的自然风物。
然而,在我所描绘的风景里,可以说,几乎没有人物出现。其中一个理由是,我描绘的风景是人们心灵的象征。我是通过自然景色本身,抒写人们的内心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