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热衷于讨论摄影的意义,于是摄影师按下快门的手越来越犹疑,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可能导致摄影两极分化,到最后只剩下两种人:新闻摄影师和哲学家。”
现在有个说法“穷玩车、富玩表、傻瓜玩照相机”,但是上个世纪早期,只有殷富人家的孩子才能有台相机玩玩儿。讲起赫尔穆特·纽顿的故事,开头听起来很耳熟:他出生在柏林一个富裕的犹太家庭……同样出生背景的本雅明长成了哲学家,还有斯特恩,成了著名的小提琴家,纽顿却成了时尚摄影大师,天赋和日后的境遇将他们推上了不同的人生舞台。
纽顿从小娇生惯养,学习不好,早恋,父母把他送到了学费昂贵的美国学校,他却经常逃课去给两个美国来的摄影记者打下手,16岁时,纽顿决定永远告别学校,母亲于是安排他去跟柏林一个著名的女摄影家学徒。
30年代末,反犹风气在德国盛行,不到20岁的纽顿离开双亲,登上一艘开往天津的轮船。行李箱里是他的相机和漂亮衣服,身上却只有区区5美元,这是纳粹允许出国的犹太人带的最高现金额度。船上的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劲头,离开的地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将要去的中国和日本打得正酣……纽顿有母亲给他买的足够多的轮船代用券,不断和已婚妇女调情,这是他凭摄影成名之前最后一段风光的日子。
船到新加坡的时候,上来一队人马,这是一个为新加坡挑选可用人才的委员会,纽顿因为懂摄影、会英语留在了新加坡。他去了报社工作,之前,摄影对他来说不过是公子哥玩票,现在却成了赖以为生的工具,而他因为技术实在欠佳,没几个星期就被炒了。有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去码头坐着,看着欧洲过来的船哭到天黑。
生活就在他走头无路的时候出现了一线生机,年轻时的纽顿长得很帅气,一个委员会的成员找到了他,这是一位30多岁的法国女性,他们成了情人。这种生活在两年后让他感到忍无可忍而伺机离开。二战期间,新加坡政局变动,留在新加坡的犹太人要被送到澳大利亚的集中营,纽顿头也不回地加入了这支队伍。澳洲集中营的生活比欧洲好得多,他甚至在里面吃胖了。战争结束时,纽顿加入澳大利亚军队,退役后,他用退伍费开了一家摄影工作室。
在新加坡时纽顿被阔太太养着,没什么事做,只好流里流气地混日子,其实他很有上进心,他那时就有一个梦想——成为《Vogue》杂志的时尚摄影师。工作室开了以后,他把犹太姓氏改成了“纽顿”,觉得这样听起来像个摄影大师的名字。机会总是给准备好的人,纽顿终于引起澳大利亚版《Vogue》的注意,开始与之合作,并藉此回到欧洲,为英国版的《Vogue》工作。但是欧洲的人才太多,纽顿发现自己受欢迎的程度还不如一个实习摄影师,于是又回到澳大利亚,与人开了一个有十多个工作人员的摄影工作室,过了几年,纽顿决定放弃一切去巴黎发展,因为他意识到一个好的摄影师只有在巴黎和纽约才能成为伟大的摄影师。
那是60年代初,纽顿的事业就从这时候开始起飞了。在自传中,纽顿觉得这是他经历过的一个最伟大的年代,时尚摄影变得富有创造性,摄影师的地位和待遇也有了大幅度提高。
我们看一本时尚杂志,照片都很不错,却很少能记住摄影师的名字,纽顿在众多时尚摄影师中脱颖而出并被人们纪念,自有他的道理。他工作起来很爱动脑筋,总是随身携带一个笔记本,把随时想到的拍摄想法记在上面,60年代末,世界风起云涌,也反映在纽顿的照片中,他的时装照片中——模特躺在窗户下面,窗外是正在飞过的战斗机还有导弹;他有时候从日报上寻找拍摄灵感,看了费里尼的《甜蜜的生活》,知道在意大利有种职业叫狗仔队(当然现在他们遍布世界各地了),就找来一帮狗仔队成员围着他的模特拍照,而他把穿着当季新衣的模特和这种场景用他的镜头记录下来。
纽顿的第一场记忆是在他4岁的一个夜晚,他的保姆半Luo着身子坐在镜子前化妆,他也难忘7岁时哥哥把站在街角的柏林最红的妓女指给他看。Luo体的女人、夜,这些记忆在日后构成了他摄影作品的一种风格,他非常成功的一组时装摄影作品就是让模特扮成妓女站在夜晚的街道上。(左图中模特的头发呈现出SWAROVSKY的天鹅标志)
柏林墙刚建起来的时候,纽顿带着一个模特去拍照,他让模特装扮成苏联间谍站在墙头瞭望,却没有注意到墙角一个小小的十字架,那是为纪念一个被东德士兵击毙的东德青年——他不过是想翻过墙到西德来。这组照片给《Vogue》杂志引来国际性政治丑闻。德国所有的广告客户拿掉了下半年预定的广告,那个模特再也没能在德国找到工作,而杂志主编却对他没有任何微辞,纽顿从这些事中学习到做人的道理。
纽顿年轻时生活比较随便,直到27岁时遇到琼。纽顿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体会不到的交流的欢愉,琼成了他从始至终的妻子。后来受他的影响,琼也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摄影师。有很多个夜晚,她陪着纽顿在桌子前一包一包地抽烟,苦思冥想,有的拍摄点子就是她想出来的,比如模仿希区柯克的《西北偏北》里的镜头,让飞机低飞追赶模特等。
2000年左右,纽顿夫妇离开巴黎搬去了好莱坞。纽顿成了给明星拍照的肖像大师,他最喜欢的拍摄对象是伊丽莎白·泰勒和麦当娜。
纽顿的心脏不好,从小就有爱晕倒的毛病,家人对此都习以为常,纽顿吃饭时掉到桌子底下,过一会儿就看他自己爬起来了。1971年在纽约街头拍照的时候,他晕倒过一次,没能很快爬起来,被送到了医院,倒下的时候,还有意地做了一个保护相机的动作,今年1月24日,在洛杉矶,他晕倒在了汽车方向盘上,再也没有起来。
赫尔穆特·纽顿作品:
早在一七八九年西班牙画家戈雅画了两幅名画,一幅名叫《着衣的玛哈》
《着衣的玛哈》戈雅画(1789年)
画家戈雅在同时又画了一幅名叫《Luo体的玛哈》
图二《Luo体的玛哈》戈雅画
到了一九八一年一位摄影家叫赫尔穆特·纽顿,用摄影手法拍摄了再现了的戈雅的现代版,《她们来了》下面介绍这两幅以时装表演形式表现的人体摄影艺术,四个模特步伐一样,形象一样,一幅着衣,一幅全是Luo体。
《她们来了》 赫尔穆特·纽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