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尔瓦兰：《柠檬、桔子、杯子和玫瑰》

《柠檬、桔子、杯子和玫瑰》

苏尔瓦兰《柠檬、桔子、杯子和玫瑰》说明：

      17世纪西班牙僧侣画家苏尔瓦兰（Francisco de Zurbaran，1598－1664）。尽管一生创作的主要作品都是以宗教内容为题材，但他为数不多的几张静物画却成为美术史上不朽的经典。

      《柠檬、桔子、杯子和玫瑰》是他的代表作之一。刚一看到这幅作品，观者的视线或许会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长方形的构图里，三组孤零零的静物排成一条直线堵在眼前，挡住了空间的视线。而通常情况下，我们的眼睛已经习惯于在不知不觉中被作者精心安排的构图逐步带进画面，欣赏其中的情节。比如观看拉斐尔的《草地上的圣母子》时，读者会顺着圣母向下凝望的目光自然看到跪在地上的小约翰，然后又通过游戏间的十字架注意到小耶稣，接下去相近的肉色又会把观者的视线带到圣母的脚面，最后随着身体的结构和蓝色的衣裙，我们再次回到圣母的头部，而在她身后，又看到远处明媚的风景……这种循环式的金字塔构图是特别受画家以及观众偏爱的，它使人们的视线在画面里不停移动，流连忘返。然而，苏尔瓦兰的作品对观众却不存在一种欢迎或者引导的迹象，他使我们一下子有点蒙住了，对原本很熟悉的物品产生出一种陌生的距离感。只有再回过神来观察，才会注意到隐藏在画面中的结构和节奏。所有物品的摆放都经过精心计算，不逊于任何一种严谨的制图术，哪怕极微小的变动也会打破形式与形式之间的比例和谐，破坏它们之间无懈可击的秩序。

      明暗对比法在苏尔瓦兰作品中所起的作用也举足轻重。他受到卡拉瓦乔影响，喜欢让幽暗的空间注满灿烂夺目的光线，仿佛黑暗中打开了所有的灯光，让人眼前一亮，将视觉从怠惰的习性中唤醒过来。衬着浓重的背景，画面中的静物明亮生辉，它们的轮廓线清晰可见，同时也呈现出一种超脱于世俗世界的形态，如同从昏迷、消沉的现实中升华出来。尽管苏尔瓦兰深入地描绘了物体的体积和投影，但是强烈的平面化的横向构图却好像使它们丧失了实际存在的三维空间。观众的目光也不是被引向透视的纵深处，而是停留在这三组孤立的物体上。它们的主人是谁？是由谁来摆放的？有没有人来食用和品尝？这些根本就无关紧要。它们似乎从来就是这样存在着，既现实，又神秘。凝视得久了，会感觉到其中所包容的那种神圣性越发地坚固而不可动摇。苏尔瓦兰通过他一系列独具匠心的处理，把静物画提高到与传统圣像画平起平坐的地位。

      或许这种神圣性是由苏尔瓦兰的身份和气质所决定的。前面提到过，他是一名虔诚的僧侣，在天主教盛行的西班牙地区过着清教徒式的禁欲生活。在他的作品中，稀有的柠檬、银盘和瓷器并不像在荷兰画家笔下是财富的象征，而是对神圣祭坛的庄严献礼。而且，尽管没有描绘时钟、骷髅、沙漏这些典型的隐喻，但是饱满的水果、新鲜的叶子、绽放的花朵总还是让人联想到它们终究要腐烂、枯萎……说到这一层，苏尔瓦兰的静物画中所蕴涵的人世短暂、过眼云烟的劝诫便也不显自彰了，它将有心的观者带入到静静的深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