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人”背后的社会观察

邹卫《鸟人系列》作品



邹卫在介绍自己的作品。(丁庆林／图)

　　一群充满童真的小胖孩儿，穿着各种时代的服装，飞翔在纯色的空中——邹卫的作品，初看会让人得到一种喜悦的感受，但细究之下，画布背后的悲悯感却让人忍不住落泪。近日，他的个人作品展在中心书城深圳艺廊开幕，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

　　邹卫的艺术道路充满意外，而无数的不期而遇竟编织成一幅绚烂图景。邹卫是南京人，小时候学的是中国古典绘画和篆刻，如果他按部就班地深造下去，也许他现在会以实验水墨画家的身份出现在观众面前。但偏偏历史悄悄地跟他开了个玩笑，他考大学的时候，适逢上世纪80年代中期各种新思潮勃兴，于是他毅然决然地与过去“诀别”，在南京艺术学院开始了西画的征程。后来他又只身去了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学习古典主义绘画。不少人说，邹卫最后会走上学院派的路子吧?可是当他回国以后，他的艺术追求又发生了变化——他要做当代艺术。但他却不留在作为中国当代艺术中心的北京。在南下的火车上，他和另一位画家决定在深圳成立一个当代艺术的根据地，这成了后来的“深圳创库”。

　　“从古典主义到当代艺术，这个转变是剧烈而痛苦的。之前的写实绘画说到底只是技法上的磨炼，我没有办法将它转换成一种介入社会的手段——你能从齐白石的虾里看出他对社会事件的态度么?”对邹卫而言，当代艺术所承载的，首先是社会学问题，而不是绘画本体的问题，当代艺术其实是促进社会进步的一种实现的方式。

　　邹卫第一批当代艺术作品是“闺阁系列”，通过屋子里被困的女人来表达一种受压抑的心理。该系列的60幅作品全部卖光了，这种让许多艺术家们兴奋的成绩却不能满足他。经过多次尝试，在2005年，他终于摸索出自己的艺术语言——就是那些小胖人，也是他笔下的“鸟人系列”。

　　于是便有了深圳的邹卫，一个每天画着一群胖孩儿在天上飞的画家。

　　“鸟人”是南京方言的一种蔑称，也是一种昵称，比如发小见面会称呼对方说“鸟人，你吃过没?”鸟人的正解就是“飞翔的人”，正好和他的画扣题了。“飞翔的人是在鸟瞰世界，让我体会到审视与被审视的角色互换，体验着不同的视角。”

　　这些“鸟人”穿着各种衣服，代表着不同时代的社会角色：农民、红卫兵、军人、学生……而这些都是跟邹卫的经历有关的。在这些可爱的鸟人背后，是一帧帧历史图景：中国“正光红亮”的1960年代、在俄罗斯结识的保家卫国的战士后代、回国后日益喧闹的城市、在无所畏惧的资本世界中游戏的人们……在道德与信仰的自我审视中，邹卫用画笔画出一张张笑脸，用戏谑的方式诉说种种尘世的矛盾;用小胖孩儿们圆浑的身躯，隐喻我们膨胀的欲念;用飞翔的姿态和纯粹的天空，表现一种无所凭依的空虚状态。观众看着小孩儿在笑，实际上在小孩儿的笑背后，有哭。

　　在展厅的当眼处，悬挂着“鸟人系列”中少数没有讽刺意味的作品《逍遥游》。画面的中间是坐着马车的庄子，而庄子身后，飞翔着一个老年的邹卫，手中拿着一本英语的哲学书。“庄子代表着我们古代的优秀思想，而今天的国人则以西方的哲学思想和生活方式生存。这种对话值得我们深思。”

　　于是便有了深圳的邹卫，画着小胖孩儿，用笑容挡住眼泪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