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胄喜欢画画,尤其是喜欢油画,经过长时间的基层打拼,在油画上几乎花了自己绝大部分业余时间和积攒,最后将自己打造成从绘画实践到理论研究都具有一定水准的,既不依赖于绘画生存而又服务于绘画事业的油画家。
陈子胄1970年出生于乐清,曾就读于杭工美校(现杭师大美术学院),并在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和中国艺术研究院油画创作硕士研究生班深造,后在浙江工业大学任过教。陈子胄的家乡,是中国历史上曾经多次被海禁的地方。从人类基因学到饮食文化来分析,这一带人具有对海洋文明的先天接纳性,以及对大陆文明的内在服从的坚忍态度。这一切,只要我们细读《陈子胄油画作品集》里的四部分即可以体味得出。
陈子胄 船厂
《陈子胄油画作品集》共分:“山野游踪”、“乡间循迹”、“港口掠影”、“江南寻梦”四部分。除了“江南寻梦”系列人物画,“港口掠影”以铁甲船为主略有几幅海景之外,其余两部分几乎清一色风景。从画页份额来看,风景占了过半。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铁甲船和人体对于陈子胄来说,前者是为了自己在油画的表现形式上作为一种标新立异的符号、工具、载体,后者则完全是为了应付油画基础训练甚至教学的必须。由此推定,田园为主的风景应该是陈子胄油画创作的出发点和他用油画思考问题的原点。陈子胄从这里寻找他绘画的理由和依据,带着问题和答案游走于现实和虚拟的家园之间。高天民认为:“陈子胄带着问题寻找他心中的风景,遂使其风景以问题的方式呈现出来,这可以说是来自塞尚和贾克梅第的启迪与教益的方法论,通过这种方法,子胄形成了一种眼光,他的画在这种眼光下已不再是对象本身,而成为他进入艺术的媒介。”(《读子胄的画》高天民)可以看出高天民是带着发现的Ji动心情来叙述这一个,从语法上本应该分成好几句的长句的。其实,写到这里无比兴奋的是我,因为在此之前我并没有读过高天民先生的这段话。可是,我竟然推定陈子胄的风景画,是一种带着问题的油画语言和形式。陈子胄的油画,有一种西方事物传入中国被世俗化的图像体征。严格地说,陈子胄看风景的方式,已经不是一种“看”。这种由于人的眼睛和心灵共同启动的,对人或事物由外到内的认识和判断的方法,如果再加以衍生就成了属于意识形态的“观点”、“观念”,甚至是直接的“主观”、“客观”的哲学层面问题。
陈子胄 千岛湖-梦灿烂开放的地方
我们相信,陈子胄的油画风景,可以抛开自然光来进行写生抑或创作。我们甚至可以将他画面的所谓表现光的存在的色块、笔触抽去,再去看他的画面,风景还是成立的。这种成立,可以称之为主体风景架构的存在。陈子胄所关照的风景,不仅仅是光与色的油彩图像,而是一种土地、家园、故乡、可耕地与不可耕地乃至牲畜、口粮以及衍生出的生养将息的一系列问题。这是一种带着普世价值观的思考方式和价值体系。这种思考方式虽然来源于对自然力量的思考,更重要的是来源于人和自然之间的共处关系的思考。陈子胄的油画《呼吸的旋律》(1999年)就比较充分地体现了他的这种思考。我们不难被他那种对土地由衷的敬仰所感动甚至折服。
陈子胄还倾情于油画流痕技法的探索,要是从绘画特点来评论陈子胄,所谓“流痕技法”应该是他的作品中比较明显的特征。暂且不论陈子胄是不是所谓“流痕技法”的创造者,而在他的“流痕技法”所表示的没有令人无法接受的牵强之处。我并不了解陈子胄是否会骑摩托车?在我看来他的“流痕技法”很可能源自雨中骑着摩托车的人透过有机玻璃头盔的视觉方式(这和透过汽车减速玻璃的视觉方式截然不同。)这是一种视觉框定模式和视觉原点同步全角度的视觉模式,这种视觉模式与人混为一体,排除视觉器械给视觉者所带来的局限。我总觉得陈子胄曾经骑着摩托车狂奔,然后在一大片悬崖前“咕”地急刹,然后任凭雨水沿着头盔的有机玻璃缓缓下挂,骑车人楞楞为山崖的奇峭巍峨而灵魂出窍。《山间物语》(2008)是陈子胄这类作品中的佼佼者。
陈子胄近年还将很重要的精力放在表现码头“铁甲船”上。尤其是他的“流痕技法”在这里运用得得心应手。假设陈子胄也是透过摩托车头盔看待“铁甲船”的话,这些作品所表现的绘画者对现代文明的思考已经超越了对历史的思考,对环境的思考,超越了对自我的思考。陈子胄透过他的摩托车头盔,通过他的油画作品集将看画的人推向一个由绘画者和读画者根据自我心灵体验和营造的田园、山崖、码头,然后将你撂下,既不给你馅饼也不告诉你上帝是不是接纳你的衷肠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