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轶琼影像作品展Photography by Wang yi-qiong》
开幕时间: 2007年4月28日下午4:30点
展览时间:2007年4月28日至2007年5月20日
展出空间:“甲计划”
展览地址:北京酒仙桥4号798艺术区D区05-3“甲计划”(自由交流书店隔壁)
凄美的视域王轶琼访谈
冯博一
冯博一:我感觉你的这组摄影作品有几个层次的符号指意:一是背景,中国传统的山水、园林、佛塔之类的;二是你带了一个猴子形状的面具,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三是画面都有一个红颜色的伤口。你把自我的半Luo体形象用照片后期合成后,置放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的意图是什么?
王轶琼: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是中国的艺术家在中国问题指引下,怎么把自己内心的东西挖掘出来?我觉得过去的很多作品图式太媚外了,是给另外一个文化体系的洋人看的,本土意识比较薄弱。我在翻看了中国历史上有关山水画的作品后,感到每个时代的山水画还是挺当代的。但是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却觉得山水是传统的,或者说是和我们日常生活没有关系的一个事儿。我觉得中国文化的精髓往内心里面走更多,往外的东西比较少,而西方是特别强调视觉感官。当科学技术的发展越来越丰富视觉感官的时候,谁来解决内心?我选择中国传统山水的意境就是试图以此来解决内心的归宿问题。
冯博一:按我理解,你是把传统中国山水作为一个资源和符号来加以利用,而这种利用更强调中国文化内敛的、注重内心的方式和态度。
王轶琼:山水是一种特别典型的中国文化情节,我是从这个角度切入的。普通人看山水的时候,他只会感觉到山水是一个自然状态,但文化人看山水的时候,他会把他的情感移情到山水里面去。我现在恰恰认为山水不是一个传统符号的延续,而是中国文化从一开始以来一直都有的情节。
冯博一:这些都是你拍的真山真水?
王轶琼:对。
冯博一:也做了一些电脑处理?
王轶琼:山水基本上没有做过处理,都是实拍。我现在的作品虽然是园林——《静园》的一个系列,但是我想避开了单纯南方、北方对园林的理解,我要做的是中国人对园的一种总体的理解,是我自己在真山真水里面游走,觉得好就拍下来。
冯博一:你头上带了一个猴子形状的玩具,身体又有伤口的划痕。你是否在有意强调自然的惟美与内心的痛楚,以及与荒诞之间的冲突关系?
王轶琼:猴子的形象是卡通的绒毛玩具,卡通的造型在我的作品里面相当于主体的眼睛,而作品里面所有人的眼睛是闭起来的。这个眼睛不是我的眼睛,我默视,通过一个猴子的眼睛,卡通化并莫名其妙地看这个世界。最主要,最直观的一个含义就是伤痛感的一种呵护。因为这个造型很像病人用的绷带。我觉得在今天这个时代,文化确实很受伤,文化人的内心也很脆弱,需要一种呵护。我想把一个受伤的需要呵护的人的形态放在自然山水里面,山水在我印象里也是文化受伤的一个转移点。这个人放在这个山水里面既和谐舒服,又很病态。这个情绪和当代的情绪是吻合的,和古人的情绪是不一样的。我现在做的尝试只是开始,我特别怕做着做着回到古代山水画的情绪里头,因为很多人已经呈现出这种状态了。我现在始终控制我自己。不管是画面里的亭、树还是山、人等,我一定保持是我现在观察的这种态度,绝不是古人的,也不是模仿古画的那种态度。
冯博一:为什么人放在这里很小?
王轶琼:是故意让作品有一种“涩”的感觉。
冯博一:但我觉得你作品中的闭着眼、猴子、伤口等都是比较直接的象征性符号,你不觉得有些简单的荒诞吗?
王轶琼:很多人说这个作品很滑稽。我认为滑稽用得比较准确,甚至很多普通的观众看了觉得很好玩。把一个卡通的东西放在山水里面,它本身表现又轻又重。把伤弄得很重,情绪弄得很重,但是又只是一个调侃,又很轻。这就是我想要的反差。另外还有一个红点在作品里,每一个画面里都有,是伤的另一种暗示方式。虽然内心很伤痛,但是这种伤痛面对山水,面对真正人类的痛苦,它还是一种很小的伤害。所以说,采取这种办法,它有些戏虐感,这就是它和其他作品的区别。包括你刚才说的荒诞性,荒诞性说的深刻了。
冯博一:是在惟美的整体和细节中感觉的隐隐作痛,好像有一种忍耐,而不是刻意强调伤害?
王轶琼:我不想把这种抗争扩大到社会性层面,对于我来说,这一点点伤害可能只是我心里面的那种伤害而已。如果别的人在这里面看到了这种抗争的话,那就看到了,他在看的时候如有又想痛苦又想笑的感觉。这也是我希望达到的效果,一个我想控制的点,否则我那个猴子就真成绷带了。
冯博一:你的作品可以用“凄美”来概括。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王轶琼:对。同意,我当时做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包括有些画面颜色的处理,都是控制在凄美的层次下,因为一做过了就不凄美了,凄美本身就是一个标准。
冯博一:凄美的视域?
王轶琼:我作品总的题目叫《静园》,后面慢慢出现情绪的东西,比如:绪、赋、妩,出现了和实物的背离。实际上,这组片子做到最后越来越写意。符合我们中国人的欣赏习惯。刚开始要实一点,后面要虚一点,越来越诗化。我是按照这个路子来走。所以现在看和前面又不一样了。这就构成了整个《静园》的思维状态。我觉得“视域”这个概念挺好,既是一个视觉的又是心理上的视域。实际上中国人内心那种凄美感还是挺强的。为什么很多人很喜欢宋代的绘画,那种东西是凄美的一种代表,挺中国性的。当然我们不能回归到那个时代的凄美当中去,但是我觉得这个路子至少还得有。可能会有人去走这条路,因为它介于工和写之间,但是特别有意境,这种东西可能更多集中在南方。从文化的根源上来讲,南方文化在中国文化中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农耕文化可能是在北方,所谓的文化南方可能更多一点。现在中国大文化背景,我觉得好像是南方的文化表现得特别弱,不同于主流,又没有办法和西方进行对抗。现在没有人去这么做,一旦有人做了之后,中国人喜欢凄美和欣赏凄美这种心态和心理是很强烈的。所以我觉得未来这是一条路线,或者说这是一个方向。我也会延这个路走一段时间,因为我喜欢这种东西,有一点点伤感又很美的感觉。这和我早期作品的版画有点相似。我们都是60年代的人,我们自身有一种使命感,我们还能做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