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 11 月 1 日,清华美院建院60周年系列活动、第八届清华国际艺术设计学术月首场活动——“艺术与设计教育的未来使命国际学术论坛”分别在清华大学礼堂和清华美院报告厅举行。来自海内外的十一位艺术家、设计师、教育家共同探讨国际化背景下艺术设计教育的新方向。论坛上半场由清华美院副院长苏丹主持,下半场由清华美院副院长张敢、院长助理方晓风分别主持。
观点交锋
Naren Barfield
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院长、教授 ;温布尔登艺术学院:研究总监 (1999-2004)加的夫优维克大学:客座讲师(2001)斯莱德美术学校:研究顾问 (1998-1999)。
全球文化与艺术设计教育
在21世纪,我们希望培养这种全球公民,同时又希望尽可能发挥他们的创造性,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标。全球化越来越促成全球公民的形成,已经不再受到传统文化、国界的限制,而是在一个超国际的环境下进行交流,不再限制于老的模式。这样种趋势也促进了学校不断的改革教育我们把全球视为一个社区,不受限于国籍和地点,跨越地理的国界,全球公民也包括对整个人类和地球的责任。
为什么说全球公民和设计有关呢?因为教育必须是和社会相关的,而且要适应我们所面临的各种变化。全球公民也需要了解全球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技术和环境方面的知识,全球公民并不是基于它所处的位置行使他的权利,全球公民需要具备全球的思维方式、文化的信心、技术非常娴熟、适合于建立合作伙伴、具有领导力。
艺术教育对全球公民的意义,这是让人豁然开朗的概念。全球公民一定是一种新的人类,他是由发展的现实决定的,他有特殊的一种权利,也有一种特殊的责任。
Elissa Tenny
芝加哥艺术学院首席执行校长;知名教育家;新媒体艺术家。
艺术与设计的未来使命
150年前,为了培养和孵化未来艺术设计领先的学生,我们开启了跨学科合作的模式,促进学生将学习和实践进行结合,跳出传统的教育框架,更好的满足社会需求。我们决定要放弃固定的学科模式,以更加开放性的学科合作来开展。
最近我们又发起的一个项目,叫做研究协作中心,不断的深化与我们所在社区以及其他学术行业组织的联系,我们倡导这种公民合作,尤其是社区的参与。这个项目旨在提升我们学校的跨学科能力,重新打破艺术设计和其他学科之间的界线,关注研究机构间的合作和社区的合作伙伴关系。事实证明,现在很多艺术和设计院校需要和外部组织就一些重要的问题和理念进行跨机构的合作。这应该是一种互动性、互利性的合作,我们应该是善于倾听的组织,而且不会惧怕和不同观点的人打交道,用一种创新思维方式和合作的方式来解决最亟待解决的挑战。
在现实生活中,所有的问题,不论是社会问题、文化问题还是艺术本身的问题,或者是技术问题,都是综合性的问题。今天的大学必须要在学科交叉上有更多的作为。
鲁晓波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艺术与科学研究中心主任。
价值引领与创新——艺术设计院校的责任与使命
每一次科学技术的大进步,人类的发展速度都是成几何速度上升,今天我们进入到一个高速发展的社会,这个社会出现这样一些新特征:消解了永恒性,获得了暂时性,抛弃了单调性,获得了新奇性,标准化转向多样化,一元转换成多元等等。
20世纪以来,艺术终结论已经烟硝尘上。很多人说艺术走向总结或者是重生。其实,我们处在一个新的转换的起点,这个转换是几方面:理念的转换,认知方式的转换,媒介的转换以及审美体验的转换。我仍是坚持认为,艺术本体价值应该坚守。艺术是一种情感的教育,使人的心灵纯洁高尚。其实艺术还有另外一个作用,相对于科学来讲,它是弥补科学的概念性、抽象性、机械性,使人生更具有意义和丰富性,它是实现价值教育、通向精神世界的渠道,这样的艺术功能在今天仍然适用。
当然,我们的教育也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比如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交互技术的发展,我们未来的教学可能是一个全智能化的支撑系统,我们的知识体系也在变化,3D打印的出现,我们过去强调的材料、结构的关系可能在今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价值判断和选择。所以艺术与设计就是以科学的精神和人文的情怀来驱动创新。
Silvia Piardi
米兰理工大学设计学院院长,教授;大学科学委员会大学学术评议会的成员;意大利大学设计大会(CUID)主席。
全球文化与艺术设计教育
全球化是价值观和彼此想法的交流,这是一个分享的机制,它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负面的,但是这个趋势是无法逆转的,整个世界现在越来越混合和融合。我们在科学层面的全球分享是普遍的,但是,文化的传统的分享和融合不那么简单。
我们大学的教育模式中是一个T型,对教育的关注主要基于四个支柱:跨文化的技能、技术的技能、跨学科的技术和社会责任。在过去的8年当中,我们一直致力于国际化的过程,希望能够保持米兰作为国际设计研究中心。当然,有的时候会有一些语言障碍,而且欧洲人有很多都是源于希腊、罗马,他们有非常古老的传统继承和哲学继承,所以有的时候语言和文化背景会给交流造成一点小困难。
其实我们有不同的方式来加强文化交流和身份重塑,如果没有多元化,交流就没有意义,如果大家都一样,这个世界也会非常枯燥。我们要加强既有的学科建设,还要有国际视野,把不同的元素结合在一起。
朱青生
海德堡大学哲学博士,北京大学教授;国际艺术史学会主席。
三种艺术学院
我认为艺术学院的变化有三个阶段,例如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和原中央工艺美院的英文译名上,其实并不是译作工艺美术,也不是译作美术学院,而是翻译成“艺术与设计”这两个方面。艺术与设计实际上代表的是艺术学院发展到今天的两个重大阶段,但是从今天开始,应该走向新的阶段。
传统的美术学院,实际上是一种在制度上、方法上和指向上有它的独特设计的,这种教育的理念根植于一样东西,就是是过去的人已经做过的,而且被历史证明是重要的、伟大的、美丽的,但是这种被决定的过程是一个统治的过程,是一个过去的人在一些权威的指导下建立标准的过程,让后来的人们追随它、学习它,所以学习的过程就是一个练习的过程、模仿的过程。
但是我们说的艺术学院发生了重大变化,这个重大变化就是设计,当人们用理性来决定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这个是不过分强调它的文化背景,或者是不强调传统的必然的。
然而,今天已经不是一个设计为主的时代,设计为主的时代正在慢慢过去,它会被Media时代所更新。表面看起来我们有很多新媒体、新方法、新观念,但骨子里还有 “人”的观念在改变,每一个设计都是为单独的人服务,每一个人是独一无二的,设计的过程是一个互动的过程。我们要对人的价值有更深的理解,对社会有更多的承担,这样我们作为一个艺术家,他想设计或者他想建造或者他想创作的将是一个伟大的世纪,而这个世纪已经到来。
Jan Willem(JW)drukker
荷兰特温特大学设计史教授;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屯特大学、名誉教授;清华大学、北京交通大学湖南工业大学客座教授。
第三次技术革命后的设计教育
设计在全世界都有教授,不管是在美术学院,还是在技术学院都有这样的教学项目。所以关于设计的内涵,大家一直在讨论,这是运用艺术还是运用科学?
在西方世界我们看到三个技术的革命,随之带来了物质社会的巨大变化。设计是从运用艺术开始。在19世纪的下半叶,当时艺术占据了整个业界,设计师其实还是艺术家,他们强烈反对现代技术的发展。随着第二次技术革命的到来,设计发生了变化,设计师便成了应用的科学家,而不是艺术家。
这样一个局面一直持续到第三次技术变革当中,也就是到了20世纪。这个时候,设计的学科受到了功能主义的影响,之后又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第三次技术革命发生的时候,功能主义丧失了局面,而现代主义取而代之。
苏丹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院长、教授;知名设计评论家;艺术策展人;中国著名设计师。
学院5.0
首先,学院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事物。人类社会真正的大学是从12世纪开始的。学院的空间模式和社会关系的模式是从修道院开始的,所以最早的学院是创造一个从现实社会中抽离出来的一个空间,抽离出来的一个社区。
我们知道世界上第一个美术学院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它是从16世纪开始的。由过去形而上的探究转为更多的实践,人们开始动手做了。
到了包豪斯时期,强调社会主义情结,就是要为普罗大众服务,分享工业技术革命带来的福祉。
进入到下一个时期又有新的不同的学院产生,例如1982年开始建立的多莫斯学院,它的模式既有包豪斯的内容,但又和商业更加密切,它是一个非常轻、非常小的学校,像一个寄生虫一样的学校,它吸附在过去传统的大学和学院基础之上,利用它的资源。但是这个学院最重要的是创造力,学生的创造力。
我认为未来的教育最重要的就是创造性,你要相信每一个学生的创造性,不能再把他们抽象成一群人,用共性来对一个个别人进行描述。人一定是特殊的,每个人是独一无二的。未来的美术学院,无论是艺术还是设计,首先要质疑现代教育里面对人的那种抽象,把尊严还给个人,不能再用一个统一的东西对个人进行命名。
Jacques Kaufmann
自由艺术家;国际陶瓷学院院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IAC主席。
艺术与设计的未来使命
我今天主要给大家介绍一个叫做绿墙的项目。这个项目主要是提升房屋的气候特征,就像城市的气候一样,从一个比较小范围、小尺度的层次来改善房屋的气候。它会使用一种特殊的土壤和陶瓷材料,使用垂直种植的技术,提供更好的房屋气候质量。
法国园艺设计家建造的绿墙是非常生态的,但要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因为要用很多水,实际上并不是非常环保。我不仅仅去观察材料和自然之间的关系,而且去测试和实验,测试各种材料,研究中用了跨学科的合作。在实践过程中,我们也需要有很多创新性的方法。换句话说,绿墙项目很多人会有不同的意见。
之前演讲谈到数字化、虚拟化,我关注的就是材料、物质方面的。作为人类我们要了解自己的根源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们的想象如何给其他人带来改变,我们怎么彼此协作、彼此分享参与,进行交流,在协作的基础上作出我们自己的贡献。
杭间
艺术史学者,批评家;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美术馆馆长,教授。
明天的“设计学院”
设计学院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学院,它跟美术学院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
因为美术学院从文艺复兴以来,在人文价值的复苏、美学思想的传播、人类视觉意义上的探索,有着独特的意义。一个开放的美术学院、一个独立的美术学院或者综合性的美术学院,它已经在20世纪确定了模式。
设计学院是一个新的东西。前面的嘉宾都说到今天的艺术与设计教育所面临的一些新的变化。我感觉,设计学院在高等教育里面是最具革命性的教育单位之一,因为从学科角度来看,它几乎没有积累,它不像哲学,也不像经济学,也不像物理、化学,设计学作为一个学科,它是一个完全开放的,没有严密建设体系,而且它仍然在建设中,好象一点也没有完成的迹象。
未来设计学院,首先要重新审视教育关系。 未来可能会呈现出一种全新的关系,比如它的综合知识可能完全不是在课堂上获得,而是在全球化的语境当中,在课堂外获得。而连接课堂的实验室、workshop,可能是联系社会上的企业、研究机构的纽带。这三个单元在学校里面的可能只剩下一个课堂讨论环节。
10月26号MIT宣布成立了一家引擎公司,旨在帮助那些产生突破性想法的学生和团队跨过初期盈利的难关,缩短初创公司获得风投的时间。对于一所大学而言,已经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它力图创造一个富有激情的发明家和支持者组成的社区,这个社区里面的人都有共同的梦想——创造更美好的世界。
我个人感觉,未来的设计学院会越来越偏向于工学,会越来越走向综合分析和批评,倾向于解决问题。从知识体系来说,我们要对一些新的知识体系做一些重新思考。未来的设计学院是多元的、开放的。
徐道植
韩国文化财团理事长;韩国首尔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休职)、原副院长;韩国无形文化财(非物质文化遗产)委员会委员。
全球文化和艺术设计教育
21世纪是知识化的时代,网络化的时代,通过网络可以接受教育。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需要共享很多学习的内容,形成大的系统。未来的教育可以获取更多的无限制的知识,通过主动的方式获取。我们的空间和时间会缩短,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交流也会频繁,我们的国境也会逐渐消除。所以教育形式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教育主要是自主完成的。
全球化时代下,艺术与设计教育形成新的机制。在这样的环境下,让我们自己拥有国际化的视野,并且应该开创更多的学习模式和培训模式,缩短正规的艺术设计方面的学制,通过非正规的教育,也通过网络系统,包括电视、电影、旅行、博物馆进行文化学习,提升学生的素质。
艺术和设计,首先要明确目标。我们的创新性思维使我们的设计具有多样性和个性,包括艺术和技术,有很多跨学科的专家融合在一起。我们应该制定完整的系统,而且让大家有一个国际公民的眼光,包括环境、社会要融合起来,包括自媒体,对于世界的热门话题都应该参与进来。
娄永琪
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院长、教授;同济大学中芬中心副主任;芬兰阿尔托大学艺术、设计和建筑学院客座教授。
下一代生产模式的设计与设计教育
今天汇报的主题叫DesignX,一个新的行动主义的时代。
我们学院的学生有一半是工科一半是艺术类,现在百***的学生都必须学编程,而且我们把它作为同济大学设计基础教育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工科、艺术是人为设置的,被套上艺术类的帽子学生在未来发展中看到数字就躲、看到工程就躲,若干年之后发现这方面的能力真的没有。
所以,同济把编程、开源硬件作为设计教育很重要的一部分,那是不是有过度的技术化倾向?我说不是的,我们增加这部分内容其实不是因为技术,更重要的是一个思维方式。
什么是DesignX,它是一个开放的问题,它是为了更好的应对现在真实世界的挑战,它必须是跨学科的,我们所讲的所有真实挑战都不是单学科的,它要把创新、技术和商业模式整合起来,它是关系的设计、系统的思维,它是一种新的行动主义。
我们和黄浦区一起建立了一所设计创意高中,我们希望这所中学把创新和创意放在第一位。 40%的课程都是基于问题的,基于项目的,让学生能够跨情境的运用知识,通过问题把学科知识点再一次穿过来。
我们想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生活的能力,项目的能力,内容的能力,科学流程的能力,应用的能力,以及领导力。为了人生的意义和世界的未来而学习和创造,这是我们的校训。
(本文来自:清华大学艺术与科学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