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院人物|经纬创化万象林乐成的纤维艺术

2020-5-21 12: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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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院人物|经纬创化万象林乐成的纤维艺术

（本文来源：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工艺美术系）

自然源本混沌而无经纬之分。始自人类生存之需所创化的经纬二线，肇启人类以智慧寻择生活的创造。远古的编织技术延绵数千年至今仍在广泛使用，圣贤们诸多经纬学说，一直被沿袭遵循奉为人类行为规范和社会有序发展的准则。航空、航海以经纬为坐标，精确辨识和度量偌大个地球的方位与空间，联通人类频繁的交往沟通。经纬之术、经纬之道、经纬之法、绵长持久始终与人类的生活、文化和审美活动密不可分。以应用、实践、认识，形而下至形而上，经纬的内涵和作用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变迁演绎着日臻丰厚而多重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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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夏秋冬》1.0X2.8米X4件1998年羊毛第九届全国美展银奖、2014嘉德秋拍成交作品

清华美院教授林乐成以纤维之技、纤维之艺，经纬纵横近半个世纪，从地面到墙面、平面到空间、从艺术到事业、教学到社会、中国到世界，编织出蔚为大观的纤维世界。用他自己独特的艺术实践诠释并展拓了与众不同的经纬价值，成就了一番经天纬地的事业和非同反响的纤维人生。

纤维艺术以经线为轴，纬线编织，经纬分明，万变不离其宗。籍此观照被誉为“纤维之子”的林乐成的艺术发展，实为契合妥帖，即传统艺术、现代艺术，风物风情、自然山水，教育教学、创作活动，构成林乐成贯以始终的艺术、生活、事业三大经项的主轴；图案艺术、黑白画艺术、纤维艺术，复合交织与时空变化形成互为印证。三大纬度，纵横关联、厚积薄发。“三经”的恒空方向与“三纬”的发展变化，造就他卓尔不群的发展路径和独特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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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一同学》 1975年纸本

经项之路的定格

凡事机缘起，成事有因果。机缘的偶然性常常导致有缘无份，感叹“无常”倒成为司空见惯。林乐成的结局则不然，虽偶得生计之机进入地毯厂从事设计工作，结缘地毯图案，但他终得善果，探究成就纤维艺术之功，造化使然之力固然重要，更主要来自于他笃定从一的执着坚守，超乎常人的坚韧毅力而为的动因。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古堡遗风》1990年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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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5.8×3米 2001年羊毛香港行政公署获首届全国壁画大展大奖

图案艺术，可谓中国传统艺术中经典的经典。孔子一生“克己复礼”所推崇的“周礼”，赫然彰显在西周青铜器及图案纹样之中。图案作为“礼制”的表征，为历朝历代高度重视并影响深远。由图案衍生的“镂金错彩”之美更以程式化、规范化的样式，凝练中国人的哲学思想、艺术精神和审美生活，成为中国古典美学最具代表性的重要范式之一。

现代中国图案学的开拓者、奠基者雷圭元先生和他的同道者程尚仁、柴扉、常沙娜、温练昌等先生们集中国图案之大成，创建图案教学系统和模式，主导上世纪中叶的中国工艺美术教学、设计和行业发展。嗣后，庞熏琹、张仃先生为代表高扬装饰艺术的旗帜，民族民间艺术与现代艺术并联，“图案学”与“装饰风”辉映，影响上世纪中后期全国的艺术发展。工艺美院的教学体系自创自成，亦标志着中国现代设计教育教学走向成熟。林乐成正是在这一燃情岁月考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并留校任教至今。

承传的力量犹如强大的基因潜移默化地成为一种自觉的态度和信念，加之林乐成非同寻常的定力，终使他走的更远。浓郁的民族性和鲜明的时代性相得益彰呈现于他众多的作品之中，这与他所思、所观、所为的传统艺术为母语，现代艺术为支点的从艺之路必然因果关联；同时，更是一脉相承的工艺美院教学体系，经研习和实践将图案和装饰相互融合有机再创的必由之果。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横断山中》 1993年纸本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黄土高原》 1993年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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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多瓦兹之一》 1996年纸本

源于生活的艺术，其终极价值在于文化的认同。文化以承传方式，形成的价值判断自身的逻辑发展。艺术水平的高低与否，皆无法摆脱文化的考量。鲜活的生活滋养着艺术家保持艺术创作的活力和冲动。艺术家的天性、感知千差万别，虽同样面对生活，但认知和体感的视角与方式常常大相径庭，有人艺途中失迷，有人艺归文化正果。前者为数众多，林乐成无疑属于寥寥无几的后者。

几十年来走遍中国、远涉60余国的林乐成，以不间断的游走保持与自然、社会、生活最直面的互动。行万里路见多识广，赋予他愈臻视野开阔、胸襟开放的做人、做事、做艺术。活色生香的异国他乡、变幻各异的艺术景观，没使他或抑或消或随风而去。艺术的差异、文化的比较，反而为他的学识判断带来更多取舍有度的理智选择，更自觉地坚守自己认定的艺术方向。

纵观其路、其艺，路愈至远，心愈至阔，艺愈至深。一花一草，细微精致的写生变化；一家一巷，情景交融的景物组合；山石云气，恢弘壮阔的天地境像，从形象、景象、意象，自然、物象至心相，林乐成自觉地在经纬八方且前行且超越的自我艺术建构中，始终保持并深刻地触化中国传统民族艺术的脉络和精神，并在东方语境中独树一帜地呈现自己的艺术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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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多瓦兹之二》 1996年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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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多瓦兹之三》 1996年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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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多瓦兹之四》 1996年纸本

所谓“百年树人”足见人才培养是一相当漫长的过程。“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俗理，亦道明院校教育与成才之间着实因鞭长莫及存有些许的无奈。起初林乐成或许真是“无心插柳”，但如今早已层林尽染，柳成荫、充分明证他力主的教学与事业关联并重、互动发展的做法别开生面，可谓开创先河之功之举。

胆识过人的林乐成勇敢擎起即将落地的国际纤维组织的旗帜，20多年不断举办“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业已成国际影响广泛的学术水平最高的纤维艺术大展。艺术影响力的核心是话语权的主导，林乐成将“高比林”这一多具有欧洲人编织工艺特色的称谓更名为“纤维艺术”，由中国人在国际艺术领域提出艺术类别和专业名称尚为鲜见。国际纤维艺术由此发展走向“当代”，中国主导现已成为当代国际纤维艺术中心。这一国际纤维艺术发展的话语作用和地位日臻重要和突显。国际纤维艺术发展的里程碑中凝注着林乐成倾心倾力的巨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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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洛桑到北京”第九届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海报

率先在学院开设“纤维艺术”课程的林乐成，影响渐至全国上百所学院相继开设“纤维艺术”专业。人才、力作并举，教学、事业并进，院校、行业并联，国内、国际并重，几十年如一日超常付出的林乐成坚韧不拔，目标明确，建构起一个纤维艺术的集优化平台和人才培养与人才成才的有机链条。这可视为清华美院极富示范性的一个教学成果和艺术成果，对中国相关院校的教学、创作、学术和科研，作出了率先垂范的引领和推动。然而，功不可没的林乐成淡然置身于灯火珊阑的背景中，始终保持低调、低音，令人不禁更多一份敬意和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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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教学中的林乐成教授

维度之艺的嬗变

经纬二线，纵横交错，可延至无限。依循经线束定，横向穿插运动的纬线，在时间作用下更富有感性变化。林乐成用自己生命体验、生活感悟、艺术理想拧成的纬线，相伴时光的节律辅陈开来，图案艺术、黑白画艺术、纤维艺术精彩纷呈，屡屡建树，成就卓著。

深得图案学精髓的林乐成，擅长从生活表象及内在肌理去粗取精，概括提炼物与形，象与理的造型元素，变形夸张的装饰手法的运用，突显出形式美的材质。尤其他对美的直觉敏感和线形语言，随心应手的自如表现，使他的图案结构严谨、设色考究，繁密紧致的同时，且不呆不板、不散不松，意韵空灵中若隐若现一种感性活力的魅力和灵性幻化的美感。

主观的、感性的对生命万象无拘存在的深邃感知，再加之艺术实践的厚积薄发，促发林乐成一方面禀持图案艺术给予学识学养，一方面突破程式化图案的定式束缚，终于在黑白画艺术寻找到更适宜自己释怀放手、畅达表现的纬线，另辟蹊径展开一番艺术天地。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喀左》 2007年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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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程系列》 2011-2013年纸本

黑白画艺术简洁单纯、直接明了，激活林乐成直面生活的无拘之态，直面物象放笔直取随意自由的艺术表现。黑即白、白即黑，虚实相生，处处皆妙景。笔墨画景，无墨亦景，笔笔皆生景。方寸小景，适形变化，随形就势，完美自然。街景长卷，头尾呼应，开合有度，结构宏大，阴阳交错，图案的章法和规律在林乐成黑白语言转换中运用得心应手、挥洒自如。

中国艺术的本体要素，既虚实相生的空间、主客合一的造型、直觉为本的艺术表现，与西方现代艺术的构成主义、抽象形式和几何语言，皆由林乐成开合有度的自如驾驭，经纬相交、中西并合，出神入化的在黑白空间中异质组合、极致纯化、形随笔生。一大批完成于上世纪80年代中期之后的黑白画作品，时至今日仍为业界称道，可谓高水平的经典代表。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拖拉机与勒勒车》 1989年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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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北口之一》1999年纸本

自与国际纤维大师基维先生结识后，林乐成随即全身心投入纤维艺术之中—发不可收拾，气势如虹，作品如潮，迅速进入佳境。起初，林乐成的纤维作品多有风物景象，设色比较丰富，黑白画艺术的余风犹存。随后，单纯的自然羊毛本色渐居上风，更着意山石、云气阴暗虚实渗溶、阴阳相生相动，再加上编织工艺凹凸起伏的肌理变化和诸多巨大尺幅的纤维作品视觉张力强烈，给人厚重、深邃、震撼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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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 3X2米 1999年羊毛第十届全国美展优秀作品奖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水上人家系列》 2014年羊毛

近些年林乐成的纤维艺术愈臻近中国气魄、中国风格，云气飞流、山石叠嶂、意气昂然，荡气回肠中东方语境的艺术神韵飘然而出，柔美情致的清雅气息，意象之美的超然体现，表明林乐成的艺术追求和探索一直层层递进，从未停歇。作品语言、风格样式转向并直抵更深层面中国艺术最高境地的意象表达。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彩色的云》2.4X1.2米 2006年羊毛 IBM中国创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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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的云》（创作中） 2.4X1.2米羊毛 2005年 IBM中国创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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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语》 2015年与王振声、李大鹏合作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雄关漫道》 2015年羊毛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风过无迹》 2015年羊毛

积极致力于将纤维艺术介入公共环境和公共空间，一直是林乐成心系所为的领域。不同坏境、不同空间的限定和诉求，跨界的环境艺术、公共艺术、陈设艺术等超出纤维艺术之外的多方位的学识、经验，不断促进林乐成的作品表现方式、方法，形式、风格在适应和契合中多样变化，技术手段、编织工艺和材质材料不断更新。随着其作品登堂入室愈至俱增，纤维艺术对环境品质提升的同时，民众和社会对纤维艺术的认知度、美誉度在不断扩大影响中得以提升。

开放空间涵括多元的信息，林乐成抢以愈至开放心态，开放意识，面对更广、更深的社会、民生、产业等范畴和领域。亟待回应解决的发展命题，积极思考、大力延展纤维艺术的功能、作用、价值，在实现推动社会发展的同时，纤维艺术亦不断获得发展机遇。林乐成不仅身体力行，他更以出色的组织感召中外众多纤维艺术家投身纤维事业和行业，使纤维艺术居于当下艺术最活跃的前沿。

纵横交织的纤维，承载着林乐成个体生命的感知体验和艺术理想的不懈追求，造就丰富多彩的宏篇力作和非同寻常的艺术人生。然而他更以海纳百川的博大情怀，聚凝中外众多纤维艺术家编织着历史上尚未有过的国际纤维的交响巨制昂首前进在经纬大道上。非凡岁月与辉煌成果，经纬构筑已奠定、成就了国际纤维艺术的领军者林乐成纤维艺术的大格局、大作为。面对未来，他更有一番大气象、大影响，定能走的更远。

（作者：赵萌，清华美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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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乐成教授

林乐成教授简介

从事纤维艺术教学、研究、策展、应用逾30年，国际纤维艺术领军人，纤维艺术教育先行者。他带着“线”行走，艺术行迹遍及世界65个国家和地区，他带领中国纤维艺术展团走进欧洲、北美洲、南美洲、非洲、大洋洲五大洲，扩大与提升中国纤维艺术在世界的影响。他曾在法国、美国、格鲁吉亚等国举办个展，作品被博物馆等艺术机构、詹姆斯·厄尔卡特、希拉里、比尔·盖茨等人士收藏。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学术委员会委员、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国家画院公共艺术院纤维艺术研究所所长，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纤维艺术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和文化部“中国文化走出去”纤维艺术世界巡展策展人，国家艺术基金、国家社科基金纤维艺术项目主持人。

出版专著《两色天涯——林乐成黑白画集》、《纤维艺术》。主编《国际现代纤维艺术》、《从洛桑到北京--国际纤维艺术双年展作品集》、《当代国际纤维艺术》、《国际纤维艺术》、《世界装饰图典》。

2000年以来，先后主持完成了人民大会堂、中南海、外交部、香港特别行政区、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陈嘉庚纪念馆、铁人王进喜纪念馆、驻马店博物馆、微软、IBM、中国华电、远洋国际、神华集团、金隅集团、万达集团、清尚集团、威斯丁酒店、金海岸大酒店、凯晨世贸中心等百余项纤维艺术应用课题的研究。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老林》 2012 羊毛王国利、邹亚华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