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1亿人民币
圆一个60年的梦
凯旋门“消失”了。
如果你这几天来巴黎参观,可能正好见证了历史。
自1836年建成,这座法国地标第一次被整个包裹了起来。银色的布遮盖了它的大理石表面,将精美繁复的浮雕全部隐去,只留下最纯粹的轮廓。
不仅法国总统马克龙亲自揭幕,流行天王周杰伦也前来打卡合照。开放当天,在大批观众的围观下,等待登上凯旋门的队伍需要排45分钟以上。
在它被包裹的十六天内,巴黎吸引了来自全世界的目光。
包裹凯旋门,是已故艺术家夫妇Christo和Jeanne-Claude的夙愿。
60年后,这个夙愿才由克里斯托的侄子弗拉基米尔·贾瓦切夫(Vladimir Javacheff)联合蓬皮杜艺术中心一起,将二老的概念如数复原。
“被包裹的凯旋门”
在香榭丽舍大街西端,凯旋门已经在戴高乐广场静静地矗立了185年。作为12条道路的辐射中心,它是巴黎的明星,也是法国的象征。
包裹这座伟大的建筑总共耗资1400万欧元,折合 1 亿人民币。这笔钱没有占用任何公共资金,全部通过出售Christo生前印刷作品等得来。
25000平方米的银色聚丙烯织物覆盖了凯旋门的表面,3000米的鲜红阻燃绳索又为它捆扎成出有棱角的造型。
艺术品的名称言简意赅——“被包裹的凯旋门”。
包裹过程看起来简单,准备却相当复杂。
先要对凯旋门的真实尺寸进行测量,还要确保结构和防风不出问题。为了保护凯旋门建筑本身,施工团队还在浮雕外搭建了一层“保护外壳”。
视觉效果当然也是考虑的重点,不仅需要反复推敲表面织物该呈现多少褶皱,甚至连红绳的粗细都是精挑细选后,才决定是中号。
最终,由140人的团队完成了最终的安装,其中还有不少专业的登山运动员。
如今,即便是法国人,也会觉得这座熟悉的地标变得如此陌生。
但正是这种陌生,让凯旋门的历史背景退居次位,用最简洁的方式,将建筑的本质带到了台前。
如果你问Chrsito为何要创作这样的包裹作品,可能不会听到什么出于理性的答案。
即如同画家将空白涂抹为五颜六色不需要什么理由一般,对Christo来说,他的艺术也是一种完全自由的本能。
“被包裹的凯旋门”只会展出到10月3日。之后,和Christo其他作品一样,所有的材料都会被回收,在其他工业用途中再利用。
“我认为,相比创造会留存的东西,创造终会消失的东西更需要勇气。”
即便是临时建筑,背后也有艺术家一颗永恒的、追寻自由的心。
装置计划以2.5万平方米的银色可回收织物和7000米长的红绳,将巴黎最重要的标志物之一凯旋门包裹起来。本应在2020年春天亮相的《凯旋门,包裹》,因新冠疫情延迟至今;而艺术家本人已遗憾地于同年5月逝世。凯旋门项目完全由克里斯托出资,他通过出售项目前期研究、草稿、拼贴画与模型等筹得资金;遵循艺术家的遗愿,凯旋门项目也将由克里斯托的团队在他逝世后继续完成。
但其实这个艺术品的概念草图早在1961年就问世了。然而相比今日的「包裹凯旋门」,当年的的造型确实有些粗糙,毫不夸张地说它是个炸药包我都信。
△克里斯托包裹式公共建筑(巴黎凯旋门项目)蒙太奇 1962–1963
1988年时,克里斯托仍然没有放弃,对当年简单粗暴的包裹方式,进行了修改。
△克里斯托包裹式公共建筑(巴黎凯旋门项目)1961–1988
2018年,项目的美感有了明显的提升,细节的把控与颜色,从手稿就可预判出这副作品实现后的样子。
△克里斯托包裹式公共建筑(巴黎凯旋门项目)2018
在他一生中有两个最难的项目,其中一个就是包裹凯旋门,但他单纯的美学造诣却被人曲解为政治意图,所以拖延至今。
Christo,Drawing2019in two parts
Photo:André Grossmann
2019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 Foundation
“就像古典雕塑一样,我们所有的包裹项目都不是坚实的建筑,它们随风移动,它们在呼吸,”克里斯托在一次采访中曾表示:“包裹所使用的面料非常性感迷人,就像皮肤一样。”
Christo,Drawing2020in two parts
Photo:André Grossmann
2020 Christo and Jeanne-Claude Foundation
日本建筑师山本理显曾称赞克里斯托是一位“优秀的建筑师”,虽然克里斯托本人多次强调其艺术与建筑的差异,如建筑的社会目的及其所必须具备的社会合理性等。他觉得自己的工作与社会目的毫无关系,艺术与社会合理性无关。
山本理显虽未能改变克里斯托的建筑观,有一点却与克里斯托达成了共识——“让人们意识到自己的日常生活”,是克里斯托作品的最大特点。
而“通过建筑让人们意识到其自身的生活、历史或景观”不正是建筑的主要目的吗?也许正如山本理显所说:理想的建筑应向克里斯托的艺术靠拢。
作为艺术家,克里斯托拒绝任何形式的赞助。所以这个项目的1400万欧元(约1.06亿人民币)开销,也全部都是弗拉基米尔通过销售二人的研究档案和印刷品筹集得来的。
和克里斯多大部分的作品一样,这件作品也是暂时性的,将于9月18日展出至10月3日,为期16天。
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Christo and Jeanne-Claude)夫妇,相依相伴50多年,夫妻二人一生之中作品仅有几十件,但每一个作品都堪称经典,举世闻名。
然而不幸的是,珍妮·克劳德于2009年11月18日因病去世,享年74岁。
她的丈夫克里斯托在今年5月31日逝世于纽约家中,终年84岁。
这对伉俪情深的艺术大家终于到了另一个世界重逢。
逝世后,克里斯托的Facebook官方主页释出的声明表示:
“克里斯托的一生无比充实,他能够想象的出看起来不可能的事物,并且能将之实现。克里斯托和珍妮·克劳德用他们的作品使世界各地的人们在艺术中相遇,艺术不朽,他们的创作将在人们的心中永存。”
克里斯托与妻子珍妮·克劳德,二人不仅是相濡以沫的夫妻爱人,也是共同工作多年的伙伴搭档。
夫妻俩人的作品很少在画廊中出现,我们甚至很难在艺术展上看到夫妻二人的身影。
但这不是因为他们天赋不够,而是因为除了广袤无垠的大自然,并没有哪一座建筑能够容纳他们的作品。
《被环绕的岛 Surrounded Islands》1980-1983
相依相守的50多年中,他们自费上千万美元,往往需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时间等待一张许可证,去实现一些昙花一现的超大型项目。
受到法国印象派画家莫奈的油画《睡莲》的启发,他们在岛屿密布的迈阿密海滩上,用不止60万平方米的尼龙布将11座小岛包围起来。
碧海蓝天之下,被围起来的小岛宛如11朵巨大的睡莲悄然绽放。
游客蜂拥而至,川流不息,成百上千架飞机为这一壮观的景象驻足,在小岛之上俯瞰这件伟大的作品。
1995年6月17日二战结束的第50周年。
克里斯托夫妇使用10万平方米的银白色丙烯面料和1.5万米的深蓝色绳索,将德国国会大厦包裹成了一座通体闪烁着银色光芒的大地雕塑。
《包裹国会大厦》1995
柏林当天,阳光明媚,晴空一片。这座历史建筑物被包裹成最基本最抽象的形状。
所有的装饰都被忽略,无论是琐碎平庸的还是华丽繁复的,在二人的包裹下只剩下最本质的比例和形态。在闪耀的阳光下呈现出令人惊叹的壮阔朦胧之美。
原本建筑的肌理全部被覆盖包裹,无论原本的建筑是多么的恢弘壮观,或是简约素雅,一概变成一座极致简约的几何抽象物体。
数以万计的人群把聚集在国会大厦,周边水泄不通,摩肩接踵,全球的媒体都跟踪报道了这一盛况。
这个作品持续了14天,期间一共吸引了500余万名游客,成为战后柏林最受瞩目的大型艺术品。
如果说克里斯托夫妇的每一件作品都堪称经典,那么这对志同道合的夫妇,他们的身世和相识的过程,也足以书写成一曲传奇。
克里斯托来自于保加利亚一个工人家庭。
由于厌倦扼杀了艺术生命的政治环境,毕业于索菲亚艺术学院的克里斯托,通过贿赂一名铁路官员,跳上了一辆运输药物的火车。
从捷克斯洛伐克到维也纳,后来又辗转到日内瓦,最终移居巴黎。
一路风尘仆仆,颠沛流离,克里斯托将他的护照遗失。
他做了17年没有身份的人,终于在1973年成为美国公民。
克里斯托在巴黎的生活并不轻松,不仅要克服语言障碍,谋生手段也仅有为人画肖像。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被邀请去为雅克·高依本将军的夫人画肖像。
然后缘分降临,他遇见了将军夫人的女儿,也就是陪他走过几十年幸福美满婚姻岁月的珍妮。
出生于法国上流家庭的珍妮,在初次与克里斯托相遇时,正值新婚。
然而克里斯托的意外出现,让这对新婚夫妻的婚姻仅仅持续了21天。
两个地位出身悬殊的年轻人,不顾世俗反对,走到了一起,一同进行艺术创作。
珍妮在后来一次媒体采访中大胆地说,最初和克里斯托在一起的原因跟艺术没有什么关系,完全是出于性吸引力。
是欲望促使他们走在了一起。
后来的漫长岁月中,让他们紧密相连,从不曾分离的不仅仅是志同道合,对艺术的兴奋,更有彼此与日俱增的爱。
两人出生门第的极大落差,使得家人一致反对二人的结合。
但是他们全然不顾,一心只为艺术。
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艺术作品是《铁幕,油漆桶墙》。
1962年,克里斯托夫妇用240个油桶做了一个临时围墙,并取名为铁幕,这个临时围墙将塞纳河边的维斯康辛小街堵塞了近8个小时。
《铁幕,油漆桶墙》1962
这个作品具有强烈的“反柏林墙”寓意,二人因此名震法国。
克里斯托作为来自东欧饱受流亡之苦的艺术家,对冷战时期欧洲的分裂颇有感触,这一作品也正是为了呼应1961年柏林墙的建立。
1964年克里斯托夫妇定居纽约开始了他们“包裹艺术”的惊世之旅。
《包裹海岸》是他们用92900平方米的防腐布料,和56公里的绳索完成了对澳大利亚悉尼附近1609米的海岸的包裹的艺术作品。
整个海岸峭壁全部被银白色织物覆盖,场面极其壮观。
嶙峋的海岩同柔软的织物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仿佛铁汉化作绕指柔般,海岩的棱角一点点隐去。
我们在感受他隐忍锋利尖峭的同时,又会人造物对于自然的包裹所呈现出的超现实美感而惊异。
仿佛一个虚拟飘渺的世界。
《包裹海岸》1969
1970年的《包裹峡谷》,是在美国的科罗拉多峡谷中克里斯托夫妇完成的一项巨大的工程。
重量高达3.6吨的橘黄色尼龙布,悬挂在相距1200英尺的两个山体斜坡夹峙的U形峡谷间。
巨大的橘黄色帘幕横亘在山野峡谷之间,明丽的橘黄色同周边大自然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呈现出的壮丽之美令人叹为观止。
《包裹峡谷》1970
饱和度极高的橘黄色在绿色的山间张扬明艳,热烈奔放。
仿佛一个妖娆的女人,穿着橘黄色的丝绸长裙轻卧在峡谷之间,仿佛腰肢的柔软就这样轻柔的被勾勒出来。
1976年的《奔跑的栅篱》。
这件作品是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马林和索诺马县山区到太平洋岸边的山丘上,长达24英里的白色尼龙布架设的栅篱。
看起来竟同中国的万里长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群山万壑之间的织物长城,怎能不令人惊叹?
《奔跑的栅篱》1976
在上个世纪90年代,克里斯托夫妇用了将近六年时间策划,斥巨资2600万美元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和日本的茨城县的峡谷,创作了一个跨州跨国跨洋的作品,《日本——美国——伞狂想曲》。
《日本——美国——伞狂想曲》1985-1991
这个作品并没有延续他们之前的“包”和“围”的风格。
而是将3100把,高5米宽6米重达200公斤的大伞,散布在太平洋的东西海岸。
两地的地貌景观形成强烈的对比。
美国加州干燥空旷,枯草干岩,日本茨城湿润平缓,水田纵横。
加州区域使用明黄色的伞,在色调上和衰草黄岩形成统一,让伞在起伏曲折的山谷之间蜿蜒。
而日本茨城县区域选用蓝色的伞与当地气候的湿润相适应,伞的丰富也随着地貌变化,时而密集,时而和缓。
克里斯托夫妇分别在日本东京和美国南加州的田野上。插上了1340把蓝伞和1760把黄伞,在两地绵延12英里。
这件作品在美国和日本两地都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夫妇俩保存时间最短的作品是《门》。
这件作品花费2100万美元建造是纽约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艺术品,但它仅仅存在了16天。
这是一件能够与罗马梵蒂冈的西斯廷教堂和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以及《飘》相媲美的永恒的杰作。
《门》1979-2005
为了等到纽约市政府的批准,克里斯托夫妇二人苦苦等待了数届纽约市长的轮换。
他们在中央公园的走道上树立起了7503道由聚乙烯制成的门,每道门都悬挂着一块橘黄色幕帘,绵延37km。
从第59街到第110街,宛如一条橙色的河流,这座大型艺术品穿越了整个中央公园。
萧肃寒冷的纽约的冬天被一抹亮色冲击。
作品《漂浮码头》,这件作品位于意大利的一座小岛,他们用闪亮的黄色植物将10万平方米的码头包裹了起来。
《漂浮码头》2016
水光粼粼,随着波浪运动,游客可以体验在码头上漂浮的感觉
完整的走道长达4.5km,从远处看就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条条的黄金缎带。
克里斯托最后一个项目是巴黎的凯旋门,但由于新型冠状病毒的影响,这个项目被推迟了一年,但仍然按计划会在20201年9月份进行。
克里斯托《凯旋门》手稿
克里斯托夫妇大胆的想象和极高的行动力,以及说做就做的魄力,让世人大开眼界。
这些浩大的工程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极为庞大。
而这些艺术作品不仅仅是艺术,更是会牵扯到政治、经济、法律、外交、安全等各个方面。
他们的作品已经远非传统艺术的范畴。
尽管他们的艺术项目通常需要巨额花费,但他们依然选择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赞助和津贴。
克里斯托夫妇苦心创作的作品,经常会在完成后很快的拆除。
但他们却乐此不疲,享受其中的乐趣。他们说,我们的艺术是完全没有目的的,我们的作品是为自由而呐喊。只关乎欢乐与美感,无关乎名利与金钱。
他们敢于幻想并实现幻想。
他们让艺术并非仅仅停留于纸上。
他们以自然为媒介,以大地为容器,将自己的创造力铺满整个世界,献给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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