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友启典
日本设计师:长友启典简介
我认为,设计,尤其是图形设计事实上是可以教授及学习的,在设计技术上,比如要把线画得漂亮、把颜色涂得美丽、或者把纸剪贴得较为美观、或者把字写得好看,这些或许是能够学会的事情,但我想说的是,学习这些技术上的东西的过程是很重要的,或许这并不是教育的全部科目,而是各个不同的问题,有各自的做法。
拿我来说,学会这些技术性的东西是非常有好处的。例如,我们来看看涂色吧,我刚开始学设计的时候和现在不大一样,创作一幅广告画是极为麻烦的事情。那时可没有彩色复印这些东西,作品印刷后的效果是什么样,必须用手画出来,必须把教师给我们的图形用颜料上色。设计应该就是从创作这些图形的颜色开始的吧。点心的馐纸、香烟的包装以及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各种印刷品,从这些东西当中整理分为红色的抽屉、蓝色的抽屉(即现在所说的色标),对于那些颜色能拥有并记住多少似乎成为当时设计师的资质之一。
60年代的设计师、插图画家去外国旅行会带回一些土特产,把那些在街上看到的商品,商店的包装袋,电车、飞机的票,柑桔薄薄的包装纸(这非常漂亮)这些东西整理成色卡形状也是助手的任务。另外,要使填在这个500米见方的卡片上的红色与教师所给的示范色无限接近,需要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调色。加多了颜色,于是就会稍稍变深,然后又需要弄浅,总之很难一锤定音,有好多次我要用一桶水,一整天时间才能调出示范的颜色。那时很悠闲、生活得也很好。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认为创作这个红色的过程是很重要的。在配出想要的红色之前,在我的脑海中通过了成百上千的红色。而且不仅仅是就这么过去,有数十种红色留了下来,向着我微笑。它使我发现了我从前所没有想到的色相和色温,在配出想要的色彩之前经常有这种清况。这不仅限于色彩,描线的工作也是这样的。从前我们曾比赛看谁在1毫米的距离中画的线多,我有个朋友能在1毫米内画10条线,他很得意。文字和色彩都一样,如果你反复练习,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由于如今的时代只需按一个按键,这些所有的工作就可以由电脑替我们完成,所以我认为现在学习设计的学生们没有体会过这种创造性的过程是很可怜的。不过我这也是杞人忧天,现代人也许有适合于自己的获取信息的方式。
前几天读杂志看到这样一则消息,是关于计算机的。这是谈论有关文字的话题,把它的文字部分换成设计这个词,就刚好和我的想法一样,所以我作一下介绍。电脑将带来什么,就这一命题,小说家、诗人和俳句作家从事文字工作的人们发表他们的看法:
日文本来是汉字、假名混交文,但在电脑中成了平假名文。
这种评语在某些方面,与我对于设计的数字化的感觉不谋而合。设计这种视觉语言要基于各国的风俗、习惯,并不是世界共通的东西(当然事务性的文字、交通标志除外),正如人会有各自的品性,各个城镇、各个国家的特色,不正是由于它们有各自的语言色彩、街道而形成的吗?人们常常谈论长期在外国生活的人会用哪一国的语言做梦,用哪国的语言思考问题,实际上也说的是这个问题。
我这个话题可能扯得有点远了,下面继续我们的话题。
电脑打出草稿后可以多次进行修改,这虽方便,但也有副作用,在不断的修正过程中往往变成了平淡无味、缺乏起伏的文章。用电脑写的文章没有体温,不能想象是自己的语言,不仅和自己的心意不相符,而且思考方式也改变了。
我也看到了以上这样的发言。
我回想起了在文章开头写到的我们的学生时代,也可以叫做修业时代吧,那是用我们的大脑去学习的时代,那时的一个又一个行动渗透入了我们的头脑(现在则输入),我们一边犯错误一边得出经验成就事业,身体状况不好的就会创作出与之相应的作品,精神饱满时画面就充满生气。高年级的同学说,设计一是体力,第二是体力,第三四没有,第五才是灵感。从各种意义上说,要进行设计最重要的就是要维持体力。
讨论最后是以这样的后结束的:
手写是最好的,心情愉快时写的文字似乎也显得非常快乐。 我担心,由于那些不融入大脑,依赖所谓聪明的机器会作出适当的、比较好的文章,会不会使得在写作中那些妙手偶得的词汇逐渐减少呢?
在设计上,颜色也是一种词汇。如果把自己头脑中输入的成千上万词汇开发出来,拥有了如此之多的丰富词汇的话,那不就可以表现出非常精彩的事物了吗?
也许我对干数字的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也许我有些太执着于模拟的思想,但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无论在什么时代,平面设计、图形设计都是具有社会现实意义的。从事这种工作的人,除了要掌握真正的常识,还应该磨炼我前面所提到的造型上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