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我们毕业。
六月阳光晴朗,百年的医大校历辉煌。
我曾一次次幻想过毕业的情景,广场上身着学士服的我们侃侃而谈,欢呼拥抱高歌流泪,当这一天终于到来,那份兴奋却早消磨尽了,这种感觉,就好像一本已经写好的书作,只待它的作者为其签字盖章。而今天看毕业,就如同签字一样顺理成章。
在医大的五年总像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一般,回忆如同逛博物馆,刚转一个弯,五千年的历史就匆匆讲完了,新的时代正向你款款走来——不管你是否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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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教楼
北国的春天来的晚,小花园的草木常常偷懒,你一支我一支的花懒懒开着,并不具有报春的作用。而总是电教楼前两树丁香馥郁了,幽幽的紫色扎满树枝,香气一夜袭来,才知是春到了。不用多久,各式的花瓣便纷飞起来,教室窗下的两步小道,也能铺几天花径,昭告北国的春天。 电教一层的阶梯教室,在过往的三年时间里,属于14级临床一大班。医大之楼,大致可分为几栋高昂的橙色大楼,以及各处散在的小白楼,电教可算是所有小白楼的代表。几十年时间里,教室的墙皮不知颓圮了多少层,裸露的天花板骨架却依旧傲然吊着一架架电灯,并不因时间施施露出疲态。 寒冬和酷暑在这里显得很长,灯下一切都慢,一章生理笔记一个月也记不完。总是到期末,才觉得时间窄如手掌,小楼里人头攒动,笔记沙沙翻响,一切的大学精神、医学誓言,全在浑然不觉中书写着自己的名字…… 直到几年后那一天毕业,回忆才翻涌上来,于是大楼震动,灯下学子全举起手,回想起开学第一课—— 拳拳之心:“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如今,电教楼已经作为校园改建工程被拆毁,我站在主教背后,往事历历在目,又好像一切都无迹可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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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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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新图书馆已经建成。
大楼宏伟,回廊高洁,书架错立,典籍齿齿而列,旋转楼梯转角的无声钢琴,正有优雅的指尖亭亭舞立……五年一梦恍然醒,入校时那个深达数丈的六角地,与我们岁岁成长,终于在黄叶落了一遍遍之秋,消息次第传来。
天下事大都如此,我并不以为憾——
发发拂拂的大风窗外作响,我想起当初拥挤的小图书馆:我们来时刚由小礼堂改建而成,如今又变为一所健身活动地,我们竟成独享她三年光阴的学生。这算是青春校园无意遗落的珍珠?又或是为我们不甘的几年专门镌刻的徽章呢?
尽管书架上的目录仍可供我们时时阅览,尽管学校依旧给下院实习的我们提供办理一卡通的机会,尽管河北医大仍旧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可时间一日日,还是到了说告别的时候。
我不甘的,坐在三楼向东的窗前,对着电教楼残存的瓦砾发了一下午呆。
3
主教学楼
总感觉人生如梦,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就做成了。总感觉大学恍若隔世,却又对做过的事情如数家珍。
如果我不说,大概不会有人知道——
陈奕迅演唱会,曾有人偷偷潜入顶层的实验室,隔着窗户寻找最佳的观看位置;五楼的小隔间,曾有人藏了一盘蛋糕,为了给喜欢的人庆祝生日;那个夜不归宿的晚上,有人吹牛说去酒吧通宵喝酒,其实是在二层的教室看了一晚上古龙……
傍晚,主教楼前坐着聊天的伙伴,台阶上的小广场鬼步舞会的成员们正在练舞,前面三三两两的同学玩着轮滑,啤酒和烤串是主教台阶最好的搭配——曾经。而现在坐在这里,才发觉畅聊的机会越来越少。
空气里充斥着汗水和酒混合的味道,一场场狂欢开始播放分别预告。六月,大家把学士帽高高抛起,相信我们未来激扬。炙热的阳光下,大家穿着学士服和“医梦园”方石合影,我们就要离开医大。
同膳楼
每年六月,同膳都会在某一天停止开放,我们就会知道,那一天,下院的师兄师姐要回来毕业了。
这一天就这么来了。
可是,真到了这时候,我却没有一点心思享用这份为我们专属打造的盛宴:我宁愿拿着餐卡匆匆上楼,仅仅回头看两眼艺术团的快闪,仅仅在路过学生会的宣传板报时略作停留,仅仅在通讯社学生记者的镜头前留一个耍酷的眼神——像个大一新生那样。
5
学生公寓
那时我还沉迷在武侠小说步步紧逼的情节,一夜舍不得合眼,躺在学生公寓低层的床铺上,段誉和乔峰赌酒,迷迷糊糊中听室友们聊天发出的笑声。
某一天小说正看到热闹处,郭靖黄蓉初相遇,憨小子正打算着请人吃酒,楼下突然喧闹起来,接着便听到欢呼声,一个室友立刻窜到阳台去看,接着就叫起来有人告白,于是所有人拥在窗口,看楼下蜡烛摆起来的心字,那个男生正捧着玫瑰看向楼上。
在医大,浪漫是件稀罕事,于是更显得可贵。我们一个个平凡普通的大学生涯里,能拿来吹嘘的事情少得可怜,有时也会钦佩于那哥们的勇敢,可终究少有人敢于效仿。医大的校园,当然也有所有大学里都有的浪漫,熄灯门禁前恋恋不舍的情侣,各种节日里拉起来的祝福,粉笔涂写在小路上的漫画歌词和诗句……可记忆最深的还是书桌前垒得半人高的课本,考前宿舍楼道里背书的身影,还有名誉班主任偶然的到访。
有些印迹,终会铭记。
操场
记忆中的夏天并不像现在这么炎热,阳光只是飘浮着洒落在球场,一节节体育课,我们沉醉于把红丝巾绑在胳膊上分拨决赛,一群人顶着太阳来回奔跑,带起的风鼓荡着衣袖,飘飘扬扬。
现在开运动会已经有航拍录像,而记忆却只倔强印刻着第一次的场景,歌吹声起,旗帜飞扬,急救队学长递上清凉的矿泉水,记者部学姐的镜头里你露出慌乱的笑容,那时节,吼声震天,笑语隐约,空气里巧妙掺杂着热血和青涩。
夜晚的草地上,人群零落地分散在各处,后来你常常梦见那次球赛你稳稳地将点球射进,梦见踢球的男生累瘫在球门下,梦见一旁的女生雪白的裙边,梦见不远处狼人杀的队伍传来嘈杂的复盘声……
再来已是毕业,你套着厚重的学士服,头顶的太阳像是用尽全力要给你留下印象,于是满身汗液你发现这里跟记忆似乎全不是同一回事。
可你清楚知道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THE END
“岁月太美,在于她必然流逝,”忘记是谁如是言,时间总是在走,一群人来,就有一群人离开。而医大这五年的变化,建起图书馆高楼、拆除电教楼、小礼堂三迭其身,以及中间发生的无数故事,都将被我们这一届所铭记,成为我们独特的徽章。
走得太早的人没有亲历那最后的怅然,来得太晚的人无法想象这最初的美丽。
而所有的你我,将共享这份记忆。最后我们站在图书馆前,坐在主教楼前,躺在操场上,留下一张张毕业纪念,歌声就那么响起,每一声都敲在心尖上: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
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
最亲爱的你,就像梦中的风景,
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愿你前程似锦
归来仍是医大人
制作:河北医科大学新媒体中心
编辑:马梦瑶、刘符生、赵婉晴
摄影:赵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