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生于中国武汉,1996年-2000年就读于湖北美术学院油画系。2002-2005年就读于德国慕尼黑美术学院(Akademie Der Bildenden Künste München)自由艺术系,2004进修于年美国辛西纳提美术学院(Art Academy of Cincinnati, Ohio, USA)艺术教育硕士研修班,2005年至今任教于湖北美术学院油画系。
近日,湖北美术学院新闻中心学生记者对唐骁老师进行了采访。
2002年,唐骁摄于慕尼黑造型艺术学院工作室
“氛围的记忆”——艺术语境的进入
1976年唐骁出生于湖北武汉,家庭中从未缺席的艺术氛围伴随着唐骁的成长。
方形,三角锥,凹陷的小孔,凸起的色彩,从这样的视点出发追溯故事的起点,艺术被还原为材料、工具、形式与空间。似乎也恰好回到唐骁关于艺术起点的回答——“尽管当时并未觉得这是可以交付终身的事业,懵懵懂懂的不经意间,还是有事没事儿就会跑去父亲和哥哥的工作室里,写作业,或者看他们画画。那些琳琅满目的材料和工具,很自然地就把我吸引,引我走到那个语境里去了。”
相较一张张画布上鲜活的表达,纷杂各异的色彩与媒材,语言上的言传身教在这个家庭中似乎业已退居二线。家庭的影响是唐骁艺术土壤的第一把养料,若说唐骁由此走近了艺术,倒不如说置身于艺术之中,艺术以其自身可爱的自主性捕获了唐骁,向其暗示了未来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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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看的可能”——艺术逻辑的重构
从学院的基础中正式走入绘画,通过早期工具技法的掌握、基本理论的学习,唐骁对于艺术史的发展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看法。“绘画是一个流动的东西。物质材料和社会因素的必然性、偶发性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关于艺术的河流”。
而介于当代艺术表达边界的迅速扩张的时间点上,这条河流显然波澜肆起,并发展出诸多涓涓细流的分支。对此,唐骁认为,当下的状态是一种不足的尚匮乏的。若要改变什么,我们需要更多的可能性,给绘画可能,也是给自己可能。
本科毕业后,“我逐渐感到传统学院中学习的具象写实方法,也许并不能满足自己对于视觉艺术实践和推进的状态。”唐骁将思路从具象艺术转向抽象艺术,在实践中反复做出新的尝试。2004-2005年是唐骁风格渐趋稳定的开端,2005年展出的《无题》系列作品将形状的因素作了简要大胆的压缩,作品以沉稳的色调形成一种似疏离又似收敛的状态,其中同心圆系列被评论家称似有一种冷眼旁观的狡诘智性寓于其中。
稍晚的创作中,唐骁进一步以综合材料的方式探寻形状与边缘的关系。在图像的可能性穷尽之前,唐骁认为,无论具象或抽象,形状的存在始终会形成三维幻象的干扰。“不管是笔触也好,流淌的色彩也好,哪怕没有坚硬的边缘,形状是始终存在的。形状的存在诱导人幻想至体积、方向、前后、大小——所以我在考虑绘画是否可以摆脱这种形状的塑造方式,直接进入到空间中去,而且这个空间并不是我们惯常所虚拟的三维空间,而是把二维的空间直接拉到立体上,这也是我研究的重点。”
这种考虑在2015年于合美术馆展出的唐骁个展的相关作品中得到了充分体现。唐骁创作的以上色丙烯木板拼接而成的抽象立体作品,将平面延展到三维体块上,原本作为三维幻象的视觉中心一跃成为了真实的实体,其上色彩的涂抹痕迹几乎触手可及。对于观看者而言,无疑直接提供了崭新的观看体验。唐骁更提出一种新的观点,“用经验和这张画构置世界——这个过程是可以被逆转的。让墙变成起点,人变成终点。一件立体作品上墙后,墙是主体,像树干,作品是树枝,或是砍在墙面的斧头。树干是完结的地方,它生长出来向人延伸,终点是人。大概两米处,作品有一米的深度,人和作品之间就是艺术家构建的空间和观看经验的状况。”
从写实的艺术传统出发,到现当代语境下对所谓三维幻象的思考,唐骁在自我艺术创作上所做出的不断的尝试和突破,恰如是说,艺术的河流既永日不知疲倦,艺术家的思考便永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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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陌生的真实”——认知与观看的反思
自印象派前后,现代艺术思潮涌动,立体主义、构成主义纷纷登台,艺术的传统表现方式开始松动。19世纪40年代摄影术的面世,更是直接将传统画面对于真实性的追求置于了不可不讨论的位置。
唐骁指出,“我们在观看具象作品时,几乎无一例外地要和现实生活作一个对比,因而首先产生‘像不像’、‘真实不真实’的基本判断。在此判断中我们将已有的观看经验作为参考系与画面中的具象因素进行对比,这些因素如果以我们熟知的方式组合在一起,我们就会认为合理进而产生理解。一旦其与我们的参照系发生偏差或查无此物,人们就会产生疑惑甚至对于陌生威胁感的恐惧和回避。”
“为什么会在一百多年前产生抽象的创作方式?其实是艺术对于‘真’的追求在不断前进。(具象和抽象)这是两个不同的‘真’的概念,一个是简单的形状色彩上的逼真;另一个就是‘真实’,‘真实’不见得是对物象的拷贝。实际上这个宇宙的绝大多数背离了我们日常所见到的视觉世界,我们用抽象的方法究竟在看什么?是在寻找我们看不到的,或者还没有发现的东西,这是它精神上很重要的一个来源。”
因此相较具象绘画,唐骁直言,抽象艺术的欣赏需要观者自觉地基于一定的艺术史背景和理论知识,进行艺术认知方式的调整。“一旦触及创作的动机和状态,抽象是一个认识问题,它基于你对于自我的认识、世界的认识、宇宙的认识。从这个层面上讲,抽象实际上是一个价值观、世界观、宇宙观的问题。”
从抽象意义的另一层面而言,唐骁还谈到抽象对于材料自主性的探索与解放。“例如颜料,即从自然界中采集的某些矿物质,通过化学或其他手段的加工制成所产生的材料。其自身本身就有一种很强的物质性,而这种物质性在人的视角中,几乎直接转化为了非常强烈的情感,这就是说人对于色彩的反应实则是真正生活经验和价值观念的再现。”
因而抽象创作的本质实则是在和材料自身个性的沟通甚至是妥协中,基于认知而达成的对于自在之物的合规律性的描述。松本清张说,约定俗成的事物最具迷惑性,骗局总藏在你熟视无睹的地方。也许对于观看之道,直面陌生的真实或是最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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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与自由”——谈教学与创作
对于抽象绘画,普通观者甚至至专业院校刚入学的学生而言,多数还是将其束之高阁地放在某种不可言说、无法言说的界限之中,而对于如何进行抽象绘画的训练常常感到不知如何下手。
“怎样进行抽象绘画的训练,我相信是很多人很感兴趣的一件事情。”唐骁认为,“抽象绘画的学习不可避免的首要问题是解决理解的问题,即绘画是什么,具象是什么,抽象是什么,绘画究竟是如何发展到抽象的创作方法来的?这是创作的先决条件,是创作实践的基础。”此外,唐骁还提到,材料特性对于专业技能的影响非常关键,也是艺术创作基本的职业素养,不同材料的不同特性对于作品的影响不容小觑。
“最终,无论是在对材料物理性质把握的过程中,还是是对艺术历程语境的理解中,一旦进入创作的状态,信念感是极其重要的,你必须要从内心认可你对抽象的空间观,才可能实现从具象到抽象的转化。”
面对纷杂的艺术市场和艺术语言的多元发展,唐骁坦言,“艺术是自发自觉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够要求你今后的创作。我们也许是在学院内一些教条化的引导下开始学习,但所有的课程的设置,都是为今后的创作在建立可沟通的平台。相应的知识会给予你应用和创新的可能性,后续延伸的领域是我们谁也不知道的,这样的一条道路上的学习和创造,这其中正是限制与自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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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夏雪
录音、图片整理:陈敏华
编辑:彭玲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