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母亲与鱼丸

我家居住在鄂东南水乡黄冈的一个小村庄。在我们这里，丸子是人们喜好的美食之一。除夕夜的前几天里，乡里人总是会做花样众多的丸子，鱼肉丸子，糯米丸子，藕粉丸子……而其中鱼肉丸子是每个新年都不可或缺的美食。走在村庄的小路上，你一定会被鱼丸子的香味熏醉的。

寒假回家的第二天，母亲早早起床，将头一天买回的鲜鱼清理得甚是干净,匆忙吃完早饭后就着手准备做鱼肉丸子。

母亲先把肥硕细嫩的鲜鱼放在砧板上，用小刀从鱼背处一刀一刀地滑下那洁白的鱼肉，细致地褪去黑白相间的鱼皮和细细的鱼骨，再将切下的鱼肉剁成肉末并搅拌均匀。剁鱼肉费力气，将满满一大盆肉末搅拌均匀也很费力气。不要好一会儿，母亲额头上的汗水顺着浅浅的鱼尾纹滑落到通红的脸颊上。

我和父亲心疼母亲，都劝她以后别做了，若是想吃，去街上随便买点就行。可母亲不以为然，她跟我说，鱼丸取其谐音，寓意团团圆圆，年年有余。亲手制作的鱼丸，吃起来更香，也更能表达对新一年里美好安详的期盼。

看着母亲疲惫的身影，我似乎渐渐理解母亲坚持手工做鱼丸的用心。这些普通的吃食里，有着她的美好祝愿，寄托着她对全家人的爱。我的思绪突然回到了几年前，那个时候家里刚盖了新屋。由于长时间地搬运竹跳板，母亲双手磨出了很多裂口，几乎不能拿捏筷子吃饭。接近年关，父亲心疼母亲，提倡买鱼丸子过年，母亲怎么也不同意，坚持自己手工做。那一年的鱼丸量不多，但我记得除夕夜那晚，我们一家人坐在暖暖的火盆前，吃着香喷的鱼丸，把话家常。现在想想，那个时候，一家人是那么平淡幸福，或许唯有爱，才能勾起在熬过艰辛过后无比感动的怀念。

吃过中饭，母亲开始了最后的工序。加入适量的食盐和一定量的面粉，搅动肉泥，大约十分钟后就开始了鱼丸的“下水”之旅。端一碗冷水，用手将肉泥捏成圆球状，放入水中，待鱼丸浮出水面，即意味着鱼丸做成功了。又约摸半个小时，一盆肉泥在母亲的巧手下，变成了一颗颗洁白的鱼丸，待温水煮至沸腾，一颗颗鱼丸好似硕大的珍珠，不知不觉整个厨房氤氲着淡淡的清香。我迫不及待地捞出几粒，挑出最大的一颗，放在嘴里，软软的滑滑的，吃完满嘴留香。

每一粒鱼丸，都是母亲艰辛付出过后的杰作。一双瘦弱的双手，却能扛起整个家庭的爱。鱼丸不仅仅是一道简单的美食，更是蕴含着一份份沉甸甸的母爱。中国自古以来就重视新年，其中的各种美食更是蕴含了人们对来年的种种愿想与祝福。母亲亲手做的鱼丸子，或许和千千万万个家庭一样，希望用自己的虔诚在新的一年里给家人带来好的运气。新年里的任何一种美食都包涵了中华民族传统的千年文化，借着不老历史深沉的爱，在新的时代，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作者：杨顺 汉江师范学院中文系大一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