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我 · 新生季 | 张虹：被保护的那颗滚烫的心

“就像身边的每个人都编织好了一张网，托起了那颗有重量的心。”

“喂，您好。我很想接受你们的采访，我想感谢他们。”电话那头带着滋滋的电流，信号不怎么样，她的语气里还有点腼腆。

张虹说，湖南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邮政快递送到她家门口的，快递员叫名字的那一刻她有些出神，自由、放松、心酸一下子全部涌来，然后就是那些一路保护，相信着她的人，他们的存在，决定了张虹的那颗心翻涌着，从来没有冷却过。

作为艺术生的张虹和普通的高三学生不一样，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了飞扬的炭笔灰里，一张张在深夜撕下来的速写纸，一盒盒画空的颜料，那是比作业本更习以为常的东西。

走艺术生这个选择对于张虹来说很犹豫，对于她的父母来说更犹豫。她生活的县城里，艺术生还是一个不太普及而且不算“主流”的存在，未来能干什么？能考上好学校吗？会不会丢下文化学习？……所有问题摆在父母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

父母的回答是这样的“能不学就不学吧，好好搞学习才是正经事。”可是张虹对“正经事”有自己的判断，她觉得画画是未来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提前做和未来要做是一个意思。她和父母做了个交易，保证会坚持文化学习和背单词来换取继续学画画的权利。

张虹的父母并没有让女儿成为艺术生的计划，但是他们没法拒绝一颗载着梦想的滚烫的心。那就支持她吧，这可不是二三十块钱的决定，高昂的学费是很多艺术梦摔死的门槛，但是张虹长大了，很小的时候学美术兴趣班是父母安排的，这一次父母选择尊重她的选择。

集训的那个冬天，张虹记得很清楚，长沙下第一场雪的那天她病了，强压下的感冒，外面冰冷的空气，和教室里还没画完的素描都让人起不来床，身体病了心也病了，张虹第一次萌生了退意。那样的天气太难熬了，好像永远裹不紧的衣服，钻进去的凉意扑灭了她的热情。

她说“爸妈，我想回家。”

“请你坚持！记得吃药。”

父母寡言，但他们的力量很大，大到张虹不敢再说放弃，怕对不起那份信任。张虹觉得自己性格里的沉着坚持都来自于她的父母，把着板子握着笔，炭笔在纸上摩擦，她就像一团火。

张虹把录取通知书交到父母手里时，父亲坐在屋门口的木椅上，门外有棵树，树上搭着竹竿晾了不少衣服。

“女儿长大了有用了，就像门前的这棵树一样。”父亲这样说道。

集训的日子很漫长，八九个月的时间里张虹都要与素描、色彩、速写死磕，那些本来有趣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变得乏味枯燥起来，褪去了丰富的艺术的跳动，剩下的就是张虹一个人要面对的煎熬。

画不完的色彩成了张虹最大的问题，考试时间就是三个小时，算上七七八八的意外以及要预留吹干画面颜料的时间，两个半小时就得塑造完整。张虹说：“我画不完是因为画不对，宁愿在那儿干着急都不想动笔。”

张波是张虹的高中美术专业老师，是张虹走艺术生这条路接触的第一个人。“她对我的重要程度就像画完一张画那最后的一笔高光。”集训的时候，张老师带着零食看望学生，那时张虹处于色彩瓶颈期的时候，她记得张老师召集他们所有的学生一起开会，张老师却说一句很明显的话，她知道是说给她听的：“有困难在面前，就要战胜它然后跨过去，画画是从来没有对错。”

张老师的话就这样深深地落在她的脑海里，从前对于张老师的印象都是温柔的，和善的，传统的美，从那时起才丰富起来，像个拎着油灯的点灯人。画画不像文化题，没有八九不离十的标准答案，张虹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色彩才第一次有了突破，再也不会有画不完的废弃的色彩，才真正完整了画面。

思来想去张虹还是决定感谢一下自己，很多情绪再亲密的关系也抵不过自我的消化。张虹生活的地方，有草有树有田野，却缺少了对艺术认同的灵魂，能坚持下来太不容易了，她想把这份不容易分一点功劳给自己，毕竟最开始坚定不移的也是自己。

崩溃对于张虹来说在集训的后期变得越来越常见了。考完模考的周末，分数出来了，速写出奇的低，老师准备好了严厉的批评，一句一句都打在张虹的心上。凌晨两点缩在被子里嚎啕大哭，怎么画也看不到一点分数的进步，执拗的掰断手中的笔，拷问自己怎么就不开窍，难以自控的情绪和消磨掉的耐心把她逼得节节败退，但这些情绪只会出现在夜晚，天亮起来的时候，太阳一照，张虹还是那个心脏强大的张虹，不停地练习那些东西，速写的动态，弯弯曲曲的线条，直到看到进步为止。

艺术生最不容易的地方才刚刚来，结束八个月的集训，回到学校继续攻占文化。看不懂的那些个数学和英语真是折磨人啊！张虹不甘心，她已经走了99步了，只差最后一步了，她不肯放弃，最后100天的时间里，她甚至不敢生病，喉咙发炎了就疯狂喝热水，有一点感冒迹象就提前喝药。

张虹的笔记本的前页工工整整地写着这样一句话：“生活原本枯燥，但跑起来会有风。”她就这样不敢停歇地奔跑，让后面那些困难和枯燥追不上她的脚步。

收到湖南师范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天，她的心才放下来，忽然的就有了归属感，她想起很久以前来长沙玩的时候，经过了麓山脚下，看到过二里半的老校门，封存的记忆就这样拉扯出来，她也终于落脚于此。

在新的学校里她希望自己能快点适应起来，保持自己在高三积攒下来的好习惯。考英语四六级，考教师资格证，考计算机……对未来她有太多憧憬了，想在湖南师大的平台上一点一点绽放自己的光芒，要赢一场又一场的战役。大学生活准备启航了，张虹的那颗心也一直翻涌着，感谢过那些支撑起她过去的人，未来的张虹还得一直坚定地做自己。

看似渺小的存在正满怀希望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内心强大，乘风奔跑。二里半的书香，桃子湖的微风，左家垅浓厚的艺术氛围，敞开怀抱等待着因热爱和坚持而如愿到来的张虹和“张虹们”。

策划 | 胡云天

采访&撰稿 | 陈挚

图片 | 张虹

编辑 | 胡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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