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 | 我到过的地方胜过我读过的每篇文章

2020-5-31 23: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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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波斯卡有一首诗叫《种种可能》，她在诗中写到“我偏爱写诗的荒谬，胜于不写诗的荒谬”，你可能爱猫胜过狗，也可能享受独处胜过群居，你可能是一颗能种出花的种子，也可能破土而出最后长成一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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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过的地方胜过我读过的每篇文章

文 / 李中慧

在见到海之前，我以为我是了解它的。

那是一个台风过境的日子，出海去涠洲岛的轮船全部停运了，为了不耽误行程，领队把我们带上了快艇。快艇是当地人打渔用的，小小的一只，不免有些破旧。从上船驶离海岸到再也看不见陆地，我的心始终奋力地悬着空，一船的人没了刚到北海的兴奋，只剩沉默，眼神直直地探向海面。雨肆意打着，天很低很低，似是一块平板，直接地压迫下来，压得人不由得想找一个逃脱的出口。然而，船的四周只有水。小小的波澜一次一次堆叠，灰蓝灰蓝的海擒住了整个天空，一切都像注了铅。我们被围困住了，在看不到海岸之后，不管我们怎么向前行驶，海天再没了变数，而我们变成了呈在其中的一块待解的肉，四面都没有着落。我停下了所有的感官，静候着死亡，同时也焦灼地等待着一块陆地，等待着一片茂密的棕树林。那漫长的焦灼里，我开始在我的肚里写诗，以期抵抗暴露在空气里赤裸的恐惧。然而最终，我的诗也没有写好，它凌乱在被我时刻惦记的台风里，而我们已经到达了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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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清晰静默的死亡恐惧，以至于之后每一次提到海，我的脑子里都只有经历过的这番情境。那种紧迫无望，是高尔基和海明威不曾给我的。我终于意识到《海燕》始终都只是高尔基的海燕，《老人与海》也只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而只有我用生命去试探过的这片海，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海。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的大一结束了，一年的时间里，我学习，却只是越来越迷茫，我突然想放弃那时生活的一切，于是本该在家练车考驾照的我，跟着朋友去了湘西。她是去调研的，但她的小伙伴失了约，我在听到之后即刻便拍定要和她一同前往。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凤凰古城，那实在是一个我去过很多次的地方。我并不喜欢凤凰，在经历过多的宣传以后它已经变得完全的商业化，然而对于它，我的心里始终有一种未完成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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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搭了大巴车兜兜转转一天，到达了古城。古城还是那个古城，只是古城里的商铺好像又换了一拨，越来越多的生意人伪装在文艺与情怀下涌进了这个小小的地方。我的任务是和古城里的生意人聊天。一家、两家，越聊我越是确信，这座本该美丽的古城很快就会被我们消费掉了。然而在和一个卖野乌梅的本地阿姨聊过之后，在得知了古城早已被政府出卖给了公司之后，我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怨怒，在这种怨怒中，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与这座面目全非的古城那么近。我体谅到一种深深扎在这座古城上、扎在朴实的劳动者身上的无奈的悲凉。这之后，我看这座古城的眼神温柔了下来，我不再依照自己曾给它预设的不堪模样来断定它，我开始感受它为了生机勃勃地存在下去所做的挣扎。

很快的，我们离开了古城，在完成了调研的后续工作后，我的大二也开始了。而重新回到学校，我才突然发现，离开时那种迷茫的感觉已经不再跟随着我，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思考和更远的目标。从大一到现在，总是听到周围的很多人抱怨着，做了很多事，却感觉碌碌无为，我也曾是其中的一个，现在我终于明白，当你只是被困在那一件件日常的任务里不停地抱怨不停地假想，而没有自己的坚持时，你便永远成为不了那个有所作为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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