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 | 今夜的月，曾照她面庞

2020-5-31 23: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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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 | 今夜的月，曾照她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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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语

在夜晚，总会播放着那一首同样的歌，脑海里又浮现她的面容。外婆桥，荡啊荡，一不小心就荡到了今夜的梦里，如痴如醉。渴望时间滴滴答答地再慢一些，慢一些，足以将她的面容看得更清楚，再于梦中，刻画出她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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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曾照她面庞

文/白志奇

“那时八路军还来家里吃饭了，他们当时还夸我做的饭菜好吃呢……”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抓着我的手，有些感慨地对我讲着她的故事，这个老人，正是我的外婆。

外婆今年已经九十高寿了，但精气神却一点儿也不差。每当我问及她的年龄时，外婆回答的都是民国多少年，因为那是她们那一代人的记忆。

外婆家跟省会长沙仅一字之差，听着甚至令人想起了人们口中缭绕的烟，它的名字叫白沙。我从来不觉得评价一个家庭，一个村庄的的最高标准是财富的多少，相反，人情的富庶是最美的的价值体现。每次去外婆家都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人情美，那种热情朴素，安静和谐让人极想融入其中，享受那份祥和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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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真算得上是山青水绿，山上果树很多。记得早几年我们可是经常偷跑上去摘柚子呢。即便被人家抓住了，果树的主人也不会打骂我们，只是让我们等果子熟了再来摘。于是，我们便又如上山时般嘻嘻哈哈地带着“青涩的果实”跑回外婆家，以为捡到了宝等着去领赏。

如果母亲看到了，总会训叨一番，但每逢这个时候外婆就总会很神奇的出现，仿佛之前约定好了，我就把它叫做“心有灵犀”吧。外婆对母亲说，“他们都还小，你是家里最小的，那会比他们顽皮多了，真让我操了不少心！”母亲也就作罢不说了。接着外婆继续说:“等柚子熟了，外婆喊上那些表叔表侄跟你们一起去摘。青的柚子不甜，因为它们还没长大。”

后来，我就再没去偷过柚子了。并非柚子依然青涩，只是年复一年的，那个偷柚子的小孩儿已经长大。我个子一窜比外婆高了一大截，所以现在每次她都要仰起头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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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喜欢劳作，因为毕竟辛苦忙碌了大半辈子，所以如果现在你让她停下手里的活，安心在家跟人老头老太太喝喝茶聊聊天，她老人家还真不习惯呢！

她总喜欢上屋后边的地里种些辣椒，青菜，然后松土除草浇水施肥，样样不少。但凡周围邻里邻居谁家有需要，她就上地里摘回来送给人家。

我的印象中从没有过外公，自我记事以来便从未见过。我一直没敢问过外婆，因为我怕想起有些过往会让外婆不开心。后来我问了母亲，母亲说外公和他哥哥在抗战时期被带到了台湾，从此便音讯全无。这么多年来全是外婆一个人把八个子女拉扯大的，我想，其中辛酸与不易只有她知道。

去年中秋回外婆家过节，还没等我叫外婆，她仰头一看见我就抓着我的手说了句:“我的乖孙又长高了。”我看到了她眼眶的泪水，我知道那代表着欣慰与高兴。但那一刻，我却深深觉得心里有种难言的酸楚，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外婆的背更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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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又主动陪外婆上山去摘辣椒，我紧跟在她后边，生怕会有杂草绊住她的脚，但是她却很熟练的上去了。外婆种的东西和以前一样，旁边是舅舅种的玉米，不过杂草已经过膝盖了，两边对比很是明显。下山的路上我伸手想搀扶下外婆，但她先是一颤，后来也没有让我扶她。往前走了两步，她转过头来跟我说自己就是背直不起来了，其他都还好。然后双手扶着膝盖默默的往回走。我呆立在原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根本说不出口。

望着外婆往前的背影，在阳光的影射下，她的满头白发是如此刺眼。我想，谁也不忍心告诉这个身躯有些羸弱的老人真的老了，应该需要被搀扶了。要知道，这个老人曾经躬身抚养八个子女，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了大半辈子，那些个日子染白了她的青丝，堆积起了她眼角的皱纹，也让她的手愈加粗糙，老茧丛生。这一又二分之一个甲子的日子里，生活纵是辛累，可她从未向任何困难俯身屈就，除了岁月。岁月终于让这个庄稼人从一个曼妙女子熬成了白发老太，她从星星变成了夕阳，但是啊，“最美不过夕阳红”，不是吗？

人说，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想，今夜明月也曾照得她动人面庞，那个一辈子勤勤恳恳，如今儿孙满堂的外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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