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 | 放风筝的老头儿

作者 ：2014级汉语言文学 韩欣悦

编者按：用文字交流，以故事会友。悦读栏目，分享我校学生优秀作品，用文字连接你我。本期悦读文章《放风筝的老头儿》，带你感受作者字里行间的细腻情感。

一晃，我和老头儿认识已有二十一年。

老头儿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浓眉大眼，十分标准的体格。

老头儿这一辈子虽然谈不上什么丰功伟绩，但先进的头衔却是得了不少，先进工作者、优秀标兵、劳动模范的奖状，挂满了半面墙。只可惜1976年唐山大地震，被砸个精光。

老头儿和我的相逢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在我心里他是个盖世英雄。我最喜欢骑在他的脖子上飞来飞去，那种感觉好像伸手可以触摸到天空。我老是好奇他的背为什么是弯的，他只是笑笑却从不回答我。

老头儿话不多，唯一与别人不太一样的，不过是他没事的时候爱抬头望望天空。他常常喜欢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山坡上，偶尔天上要是掠过雁啊什么的，老头便笑盈盈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风儿拂过山坡，也把老头儿从头到脚抚摸个遍，仿佛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

我经常在某个微风习习的日子里和老头儿并排坐在一起，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望着天空，万里无云的天空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蓝，但是看着老头儿入迷的样子，我只好静静地嘟着嘴也假装痴痴地看着。

后来有一天，老头儿突然玩起了风筝。只要遇到赶集的日子，他都会掏掏自己的口袋，拿着几十块钱兴致勃勃地到风筝摊前饶有兴致地转上一圈。要是哪天选到合自己心意的风筝，那简直如获至宝。

老头儿好像是天生的放风筝专家，买来的新风筝只有经过他的手裁剪修改，才能飞得又高又稳。我和老头儿相识多年，在放风筝这件事上，我没受到半点熏陶，凡是在我手里的风筝飘不了多久就会落下来。每到这时，老头儿总是用他粗糙的大手把着我的小手一点点摇着线，把风筝放上天。每当看到风筝在天上无忧无虑地飞着，老头儿的眸子里总会闪过一丝欣喜。

老头儿中年就害了糖尿病，但我之前并不知道，直至有一次老头儿血糖没控制好，犯了迷糊，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了呆痴的他，不明事理的老头儿轻轻拍着自己的袜子，说：“这鞋真好看。”我莫名泪目。

再和老头儿相见，已有些日子了。

午饭后，老头儿忽然问我:“诶?你买的那个叫啥来着?绿色袋子，三块九一包的。”我满脸疑惑，身旁的老太太来了一句:“是方便面吧。”我打趣地说道：“老头儿的话真是越来越难懂了。”老头儿有点不高兴了，说:“要是搁以前啊，我在远处拍拍巴掌你就扑棱扑棱地跑过来，那时候我不说话你也知道。”

是啊，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头儿到了话到嘴边却不知怎么说的古稀之年，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天天绕着老头儿脚边跑，熟悉老头儿一举一动的小丫头了。

老头儿不曾说他那弯曲的脊背，是地震时被滚下来的巨石压弯的，而他身下护着的是年幼的儿子。他也不曾说天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能让他这样如痴如醉。

我想，也许老头儿心底深处一直有颗追逐广阔天空的心，在那里他能放飞所有的希冀与梦想，消解无数的苦痛与无奈。也许风筝飞上天是他向天空的问好，是这么多年来他能触摸到天空最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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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黄玲

审稿|张平正 主编|张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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