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彩绘墙】奶奶老了

奶奶这次是真的老了。

以前，奶奶自己经常说：“老啦，老啦！”不过，她每顿还能吃两大碗米饭，甚至能独挑一担水，洗衣、做饭、拾柴这些更不在话下，精气神可足着！

今年寒假回家，发现却奶奶变了许多。

午饭过后，奶奶时常搬一张小椅子，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暖暖地晒着太阳。她歪斜地坐着，神态安详。凑近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我不忍打扰她老人家，也搬了一张小凳子紧挨着坐在她身边。不一会儿，奶奶歪斜的头倒在了我的肩上。此刻，我一丝也不敢动弹，静静地坐着，感受着奶奶均匀的呼吸。

身边偶尔有路人走过，他们停下来，驻足，向我微笑，我也报以一个安静的笑容，然后他们又静悄悄地离开。远处的公路上，小汽车、大客车、三轮车都在宽阔的路面上奔驰着，不时有几声尖锐的汽鸣，我回头看了一眼奶奶，她还在熟睡，睡得真香！

我的思绪不自觉地飞了出去。奶奶已经连续几天晚上在看电视的时候睡着了，更有一次，她直接在吃饭的时候睡着，手中还端着饭碗，眼睛却轻轻地闭着。神情非常像小孩子在捉迷藏时候的样子，但确实是睡着了。

我问她：“您怎么晚上不早点睡，白天睡多不好呀！”

她说：“不是呀！我晚上九点前就上床睡觉了，但一老做梦，晚上睡不踏实，早上不到六点就醒了。”

“那您这样可不行，可得看医生！”

“孙儿啊，人老了就是这样，看医生也没用，强求不得。”

哎，奶奶老了，以前的精气神不在了！

还有一件事更能证明奶奶的确是老了——记性也大不如前了。每次当涉及人名时，她就开始犯糊涂，简直可以犯到将我们这些年轻人搞糊涂。比如，前两天邻村的一户人家作喜酒（结婚），堂哥和堂弟两人去了，可当我将这个问题抛向奶奶时，她不仅把我的名字说了进去，而且还将我爸爸、大伯的名字也一股脑的塞了进去。明明去喝喜酒的只有两个人，她偏偏念叨出了五六人的名字；明明去的都是孙辈，可她老人家却把子辈和孙辈混淆在了一起。有一次，我问奶奶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她居然不假思索地说出了令我震惊的一个答案——1957年！可大姑的出生年份是1959年啊，难不成奶奶两岁就生下大姑啦？我把这个巨大的漏洞告诉了奶奶。奶奶听后，十分沉静地说：“让我再想想。”最终在凝思了几分钟后，她终于说出了正确的答案——1940年。奶奶是1940年出生的，今年74岁。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早已知晓，以前我也经常那这个问题考验一下奶奶。不过，这一次是她第一次答错。

“奶奶，您还记得胡锦涛、温家宝吗？”

“记得，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

“他们是42年出生的，比您小两岁！”

“嗯，看他们的样子是跟我差不多大。”

不过，有一个特殊情况，似乎又证明着奶奶并没有老。比如昨天她先跟我抱怨，我不在家的时候二叔如何如何欺负了她，之后又抱怨小姑在外一年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她，“你看着，今年过年团圆时，我一定好好地骂她一顿！”可今天我跟她闲聊时，她又将昨天抱怨的话又说了一遍，不仅顺序一样，先抱怨二叔再抱怨小姑，更神奇的是今天说的每句话以及语气都跟昨天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昨天我有实时录音的话，那我就可以把前面的“几乎”二字都去掉了。是的，奶奶好像没有老，她连续两次跟我说的话都如此相似，以至于她似乎一直在向我炫耀着她的超强记忆力。

但奶奶确实老了。没有外出的几位亲戚都对我说：“你奶奶现在是有点老年痴呆了，经常重复说着一句话，一件事，而且往往还不痛不痒。”

奶奶是老了。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奶奶曾是如此的髙岸伟大。小时候，每当爸妈吵架时，我吓得大哭，不知该怎么办。这时，奶奶总是第一时间走过来，紧紧地抱着我。然后，时而哼着儿歌，时而拍着我的小脑袋：“不哭不哭，奶奶在，奶奶在。”记忆中，奶奶的胸脯是如此温厚，奶奶的歌声是如此甜美，而现在每每回忆到这幅情景时心中总是温暖无比。

小时候，我仰着头，怀着一份十分羡慕的心情说：“奶奶，等我以后也要长得像你一样高！”奶奶被我的童言无忌给逗乐了，笑着说：”孙儿呀，等你长大后一定会比奶奶更高的！”

现在，我长大了，身高也高出了奶奶一大截。只是每每想到这里时，我的心中却是一番说不出的滋味。确实，我越来越大，越长越高，可奶奶也渐渐变老、变老……现在，奶奶的确老了。

下午的阳光依旧温暖，奶奶仍靠着我，安静地睡着。我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位置，使奶奶的头恰好轻轻地挨着我的胸脯。

奶奶老了，我也大了。虽然我的胸脯尚不厚实，但是我希望自己能带给奶奶无尽的温暖，胜过午后的几缕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