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报精粹】把“拉伊”唱到莫斯科——记民大退休教师秀日吉

一九七七年，那是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参加完高考之后，我接到了原青海民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于是于一九七八年春欣然来到这所新中国成立最早的民族高校，在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七七级二班学习藏语文专业，至一九八二年元月毕业留校，二零二零年五月退休。

77级学生入校

刚入校那会，与今相比，学校并不大，师生人数也相对较少，老师们在宿舍、办公室和教室间往来走动的身影，都在我们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有一位女教师，眉清目秀，声音清脆，操一口藏腔普通话，也常常出现在我们眼前，她就是秀日吉老师。那时，同学中总会有消息灵通人士，他们便带着十分得意的神态告诉我们这些消息不灵通人士，“你们知道吗？这位藏族女老师去莫斯科演出过呢！”“啊，出国演出？!”这在当时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事情呀，于是我们便对她充满了敬意。

大概到了上学的第二年，秀日吉老师给我们班上音乐课，记得第一堂课给我们教的是《美丽的草原我的家》，她字正腔圆，声音浑厚，把蒙古族的这首歌曲和其中蕴含的丰富情感演绎得非常到位。她教的认真，我们唱得也起劲，一堂课下来，我们深切感受到她的演唱实力，不愧是去过莫斯科演出过的人，功夫真是不浅。后来慢慢了解到她是民院公共课教研室的一位音乐教师，而且还听说是我们的化隆老乡，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时间过得好快，毕业留校后，干训部四年，法律系办公室五年，人事处十年，校报编辑部十年，图书馆十年，弹指一挥几十年，总会和秀日吉老师偶尔相遇，寒暄几句，但始终没有过详细的交流。记得在校报编辑部工作期间，我们还兼做校史丛书的编纂工作，期间，一直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把秀日吉老师去莫斯科的那段经历记录成文，编入校史丛书。但说不上是什么原因，这一想法始终没能如愿，也成为我心中的一大遗憾。

说来也巧，近日出门散步，在东序校区家属院与化隆县委宣传部领导李玉峰，党史办主任赵维琴等同志相遇，几句问候，便知他们是专程来采访化隆籍老师秀日吉的。于是我顺便带他们走进秀日吉老师家，伴随着他们的“明采”，我也悄悄地做着“暗访”，仔细听完了她的故事——

“我今年81岁了，老家就是化隆县查甫乡，感谢老天给了我一个好声嗓，让我从小就喜爱唱歌。庄子上的大人小孩儿都喜欢听我唱歌，他们都是我的粉丝。我不知道我会走出山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唱歌，但我除了喜欢，还是喜欢。田间劳动，上山牧羊，总是要洒下一路歌声，唱歌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不可或缺。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歌声，带我走出了山村，走向县城，走向省城，走向京城，走向莫斯科，这歌声带我走进音乐学府学习，走进大学讲台教学。”

那是一九五七年，县上要举办文艺汇演，乡上就推荐秀日吉去参赛。她凭借一曲悠扬的《拉伊》脱颖而出，歌惊四座的她又被选拔到省上参加文艺演出，天籁般的声音，再一次惊动了省城，在全省148个演出节目中，一举跻身前十。同年荣登国家第二届民间音乐舞蹈汇演的舞台，她与她的搭档玛尼同志联袂演唱的《拉伊》惊艳了首都，让众多的首都观众为之惊叹。为此，《拉伊》被推选为第六届世界青年和平友谊联欢节的参演节目，秀日吉因此而亮相莫斯科舞台，在伏尔加河畔精彩地演绎了青海藏族山歌的独特魅力。她说莫斯科的观众给她的热烈掌声至今还在耳畔回响，使她终生难忘。秀日吉老师接着回忆道：“回国后，我有幸走进上海音乐学院学习，也由此成为一名专业的声乐人。毕业后先到省上一个文艺团体工作。这时，青海民族学院准备成立艺术系，由于工作需要，就把我调来上音乐课，再后来，艺术系没能成立，我则作为全校公共教研室一名音乐教员一直工作到退休。”

“是《拉伊》改变了你的人生吗？”

面对这样的提问，秀日吉老师不假思索地说：“是我遇上了共产党，遇上了好时代，不然，我可能还是一名查甫乡的农家妇女，我非常感谢社会主义社会，感谢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感谢伟大的时代。说实话，我的专业职称评到讲师等级后，能不能评上副教授或者教授，我根本没去考虑，考虑最深的是，党把我培养成为一名才艺人员，在高校的讲坛上教书育人，我啥都不考虑，就是要争取加入党组织。当我郑重的把入党申请书交给组织后，不长时间组织就接纳了我。到现在40年过去，不管是在讲台上，还是在家里，我就是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去教育和影响学生，也教育我的孩子，我发自内心的告诉他们，是共产党给了我一切。”

“您已经是80岁高龄了，晚年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去北京参加过文艺汇演，之后再也没去过，我最想再到北京走走看看，向人民英雄纪念碑献个哈达。到金山盛情地唱一首《北京的金山上》，以此表达我对党、对毛主席的敬仰之情。”说着，80岁的老人便跳起舞，唱起歌，一首《北京的金山上》，先用藏语演唱，再用汉语演唱，整洁的藏袍，矫健的舞姿，动听的歌声，似乎她已经登上了北京的金山，唱得声情并茂，余音绕“山”。

是的，在整个采访过程中，老人最想展示的是佩在藏袍上那颗闪闪发光的党徽，那是她的身份，那是她的至爱，更是她的荣耀。

至于那些获奖证书，报道过她的杂志、报纸等，不是我们索看，她还不主动出示呢，当我们请求她出示这些东西时，她展示给我们的奖章、新闻报道、杂志等等好多好多，还有一大堆与国内著名音乐人的信函往来，给我们摆了一床，从中我们发现她还是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青海分会会员，曾任青海省音乐家协会副主席，还出席过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青海省文学艺术工作者第二次代表大会，获得青海省文联颁发的文艺工作贡献奖，还有几张她灌唱的歌盘，受到过班禅副委员长的亲切接见，曾登上《民族画报》，老舍在中国作家协会第三次理事会（扩大）会议上的报告中专门提到了她，这段文字是这样的：“各地发现了不少有才能的民间诗人与歌手，如仫佬族的包玉堂，青海藏族歌手秀日什吉、乔玛尼，土族歌手刁玉梅等”。

从好几页的手写自传中，我们发现秀日吉老师在未去上海音乐学院之前，还是青海民族歌舞团的一名独唱演员，毕业后又到省歌舞团任独唱演员，早年还获得县上和省上文艺演出一等奖、全省文艺汇演优秀奖，后以中华人民共和国艺术团成员身份赴莫斯科演出，荣获两项金质奖，1959年参加西安电影制片厂拍摄的《草原风景》插曲独唱与演出并双双获奖，应邀赴天津、上海、济南、开封、石家庄等地演出，并灌唱音乐唱片、磁带；1980年在全省大中专院校文艺汇演中，秀日吉老师获作词和作曲二三等奖；参加全国第三次巡回演出，她的独唱歌曲再次获奖，业内人士评价她声音浑厚、音域宽广、清亮高亢、热情奔放，被誉为高原上的“金凤凰”，演唱者当中的“金嗓子”。在青海民族学院任教期间，秀日吉老师自编音乐教材两部。打开一个铁盒子，里面全是泛黄的纸张，上面全是她创作的歌词与曲谱。在京参加文代会期间还受到过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她盛情的写道，“金色的凤凰啊，插上理想的翅膀”“嘹亮的歌声啊，在高山峻岭中回响”“我为祖国放声唱呀，党的恩情永难忘”。

秀日吉老师，经历不凡，光环多多，但她挂在嘴上的仍是那句话，是共产党给了我一切。“我有好吃的，有好穿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走，今天我请客。”秀日吉老师说着，便用藏歌邀请大家出去用餐。

谢绝了老人家的诚邀，道别出门，眼前抹不去的是一位普通教师的高大身影，耳畔回响的是缭绕动听的山歌妙音，心中激荡的是对党的感恩崇敬之情！（作者：马宏武，男，回族，1960年生，1982年从原青海民族学院毕业留校，翻译系列正高职务，曾任青海民大校报编辑部主任，2020年5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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