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通“菁”(5)|这是一个神游“太阳”的故事——儿童绘画的“太阳”与古文明中的太阳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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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古通“菁”(5)|这是一个神游“太阳”的故事——儿童绘画的“太阳”与古文明中的太阳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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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雯

■上海师范大学天华学院教师

■美国北亚利桑那大学教育学在读博士、中国美术学院美术学(油画)硕士。

■曾留学德国,迄今游历十五个国家、五十余座城市、百余家博物馆与美术馆,现研究方向为美术教育、博物馆公共教育。

■每到一座城市,我一定会去到当地的博物馆(美术馆),在那里,我透过文物与古人神交,穿过画作,串联起过往与当下瞬间的诸多感动。

■博物馆(美术馆)是历史的记事本,也是教育的自然发生地,希望在这个栏目里,你也能与我一起,博古而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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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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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如果让大家观察上面两幅图,并且判断出哪幅出自幼儿之手,哪幅又是史前人类所绘?你们能猜出来吗?

或许你已经从这个长着毛毛的形象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这个酷似草履虫,又像毛毛虫的形象就是我们今天要聊的主题——“太阳”,而今天的故事也要从这两幅有趣但又带着些许神秘的图像说起。

三星堆金沙遗址的太阳图像

19年初,我去了趟四川金沙遗址博物馆,在那里,我看到了陈列在主厅正中间、打着聚光灯、被称作“九大国宝”之一的——“太阳神鸟”金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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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遗址“太阳神鸟”金饰

在深幽的馆内,这件体量小小的文物却显得尤其夺目,据说当年考古学家发现并且整理好它的时候,所有的见过它的人们都被其精致所赞叹,因为这个金饰周围工整的分布有十二条旋转的齿状光芒,而且共有四只相同的飞行的鸟图案组成。十分的神异。后来搜索我才发现,这个看着如此眼熟的图案原来在2005年正式成为中国文化遗产标志。同年,“太阳神鸟”金饰的蜀绣制品搭载神舟六号飞船在太空中遨游后返回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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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内展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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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遗产标志

而当时在展厅里的我却被金饰上的太阳图案吸引,我总觉得在另外某些时空里见到过类似的图案。于是,一轮被神鸟环绕的金色太阳,就这样不可思议地让我神游在了古蜀文明与地球上其他的古老文明之间。“凡是有太阳照耀的地方,都有太阳崇拜的存在。”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这样说。太阳是世界各民族神话里最具有普遍性的意象。于是,我的神游第一站便首先来到了距离金沙遗址五十公里之外的三星堆遗址。

三星堆第一、第二号祭祀坑发掘出来的不同类型的物品都围绕着三星堆古代蜀人的太阳崇拜展开。青铜大立人像头顶花冠的正中有圆形的太阳标记;青铜神树也和太阳崇拜有关,神树上有一龙十鸟,反映的是“十日神话”和“金乌负日”等传说;还有出土的造型类似汽车方向盘的青铜太阳形器、圆轮状的“太阳纹”铜饰件,都是太阳崇拜的直接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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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青铜大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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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青铜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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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太阳轮

搜集了一下,从新石器时代到夏商周时期,古人对于太阳的想象和崇拜让有关太阳的形象和符号也变得丰富且富有艺术美感,这些太阳图示频繁地出现在陶器、青铜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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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时代出土文物

(馆内展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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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的太阳轮和太阳纹样

(馆内展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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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太阳纹样(馆内展签)

但对于太阳的描绘也不仅仅出现上述朝代和青铜器物上,湖南省博物馆收藏的那件出土于马王堆汉墓的T形帛画,再一次将太阳的形象与当时人们的生死观相联。天界部分,画在上端最宽阔的地方。右上角,一轮红日,日中有金乌,日下的扶桑树间,还有8个太阳。左上角一弯新月,日、月之间,端坐着一个披发的人首蛇身天帝,一条红色的长尾自环于周围,天上有一道天门,有守卫的门吏。另有神龙、神鸟和异兽相衬,显得天界的威严和神圣。T形帛画作为一种招魂幡。招回墓主人的魂,得以升天,魄能入地为安,完成了后人的心愿。这种丧葬习俗,至今还能有所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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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王堆汉墓T形帛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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帛画局部-金乌和太阳

不同民族的太阳崇拜

神游一旦开启,便无法轻易中断,随着思绪的飘扬,我从华夏大陆游到了古埃及。古埃及的大多数神祗都与太阳有关。古埃及主神“拉”即为太阳神,拉的形象在古埃及文化中不断与许多其他神祗融合,在不同时期和地域反复确定着“太阳神”作为主神的核心地位,同时古埃及人对太阳神的崇拜在其发展过程中,也经历了诸多形态变化,其中太阳神“拉”便有六个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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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298-1235年陵墓中拉神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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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胸饰(中间的青金石甲虫托起金色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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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埃及壁画中的太阳轮

古埃及人是如此崇拜太阳神,从第五王朝开始,埃及的法老就将自己认定为太阳神的子嗣,以此来表示自己出身的尊崇、加强统治的合法性。作为“太阳神之子”的法老,其陵墓——金字塔从选址、外形再到内部结构处处都透露着太阳崇拜的文化痕迹。除此以外,在选址上,新王国时期的法老们均把墓址选在“国王谷”,亦是受到太阳崇拜文化的影响。因为国王谷之间的山岭呈现出表示“太阳升起与落下地方”的象形符号,因此它被视为太阳完成白天旅途后的修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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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国王谷

古埃及与远古中国的太阳崇拜,其文化寓意而言也十分相似——都将太阳视作了对生命和权力的象征。同时,太阳崇拜也往往与王权结合。原始社会的人们往往缺乏对自然事物的认知和把握,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归于对神的恐惧,因此统治者也惯常借用神权来维系王权。

同为古代文明中璀璨之星的玛雅文明同古中国和古埃及一样,对于太阳崇拜也有着他们的偏爱。玛雅文明主要分布在今天的墨西哥南部、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和萨尔瓦多和伯利兹等地区,最早约形成于公元前2500年,公元前400年左右建立早期奴隶制国家,公元3~9世纪为繁盛期,而后突然衰落并消亡。

而能让我们追溯遗迹的首当其冲要数现位于墨西哥尤卡坦州的奇琴伊察(Chichén Itzá),这座古城是玛雅文明中一个重要的城市遗址,始建于公元5世纪。奇琴伊察遗址最核心、最重要的建筑就是库库尔坎金字塔,也叫卡斯蒂略金字塔(El Castillo),这是一座为羽蛇神而建的神庙,在玛雅人的传说中,这位“带有羽毛的蛇神”是掌管雨水和丰收的太阳神的化身,它教会了玛雅人天文、数学和工艺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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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库尔坎金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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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蛇神

墨西哥奇琴伊察遗址博物馆馆长马可·安东尼·桑托斯说:“玛雅统治者的形象也总是与太阳神联系在一起。比如他们总是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上形容词kihnich(意为“发光的”)。而在法典、陶瓷、壁画中出现太阳的形象时,也经常是和鸟类的形象在一起,就像金沙的太阳神鸟一样。这种鸟就是太阳的象征,因为它在地球表面和太阳经过的天穹之间移动,对玛雅人来说,这种神圣的鸟代表着太阳的伴侣。”

我想起法国后现代主义哲学家乔治·巴塔耶曾经所说,向太阳献祭的神圣传统,可以让人逃脱资本主义理性秩序的铁笼。虽然太阳崇拜几乎存在于各个古代文明中,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早期崇拜逐渐衰落了。上海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高福进在《太阳崇拜与太阳神话:关于衰亡及其遗迹》一文里分析说,太阳崇拜是缺乏宗教组织、制度、教义的,只是依靠祭祀的形式来维持,所以一旦人的思维认知达到更高的程度,就会寻找更加高级的神作为依托。因此,随着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宗教的形成扩展,原始崇拜和自然神灵观念被逐渐丢弃。在中国,虽然夏商时期还普遍存在对太阳的崇拜,可是到了周代,“天子”观念产生了,虽然“天子”和日神有关,但这也意味着纯粹的日神信仰在消亡。此后,祭日仪式依然存在,但更多作为一种传统习俗,就像祭祀祖先和其他神灵一样。从纯自然神向超自然神的发展,也意味着人类认识水平的提高。

儿童画的“太阳”

神游一周,各民族对于太阳的膜拜让我再次震撼,而由于太阳崇拜所产生的图案或纹样也为这个信仰艺术加分不少。那么,请大家再次回到一开始的两幅图像,看看这些或许神秘,又或许童趣的“太阳”们,是否还是难以分辨?在儿童画里,这样的图形你我都再熟悉不过。当我们对幼儿笔下的”太阳人”一笑而过的时候,你是否会想到,这些看上去搞怪可笑的图像竟然和上文里提到诸多伟大文明中出现的“太阳崇拜”纹样惊奇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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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画里的“太阳人”

早在4岁之前,儿童绘画的基本符号是非常简单的,大致只包括线、圆以及圆与线的集合体和结合体。在西方的早期儿童绘画研究中,把圆和线的组合体称为曼陀罗,它用来指所有包括圈形主题符号的再现,有时也指那种其中结合着直线的圆圈样式,它是一种符号的集合体。此外,圆与单线或多线的组合及同心圆在早期儿童绘画中也经常出现。可以说,曼陀罗是早期儿童绘画造型的基本组合材料或工具。

2岁之后,儿童渐渐能使用直线或曲线了,也逐步开始出现中空的曼陀罗,在儿童绘画研究中习惯称之为“太阳”。“太阳”的出现意味着儿童绘画符号开始出现分化。曼陀罗与“太阳”是很多早期儿童所喜爱的图形,经常出现在他们的作品中,如“太阳”变成人的头、眼、手。让人惊讶的是,这类符号是在儿童自然发展的进程中由于涂鸦需要自发出现的,而非成人授予。从这个意义上解释,我们就不难领会“儿童拥有绘画的冲动与天然能力”的观点了。

所以最后,我还是为大家揭晓一开始留下的问题答案吧,图一是2岁左右幼儿所画的“太阳”图形,图二是内蒙古新石器时代岩画上的太阳纹。这惊人的相似度让我不禁想象,是否对于“太阳”这一形象的自我驱使就是贯穿在人类的血脉中,因为太阳,才有了人类的生命繁衍,这种刻入基因的记忆是不需要言授的,只要是被太阳普照过的土地和那里的民众,就会有对于太阳的敬畏和崇拜。而新生的幼儿,作为人类基因传承的唯一渠道,自然也刻入了对于太阳的莫名向往。所以,了解儿童,可能会帮助我们更好了解人类自己。

这期就神游到此,下期见~

参考文献:

《太阳崇拜与太阳神话:关于衰亡及其遗迹》高福进

太阳崇拜的前世今生:从三星堆到人类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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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部门 | 宣传部

撰文| 李菁雯

图片| 部分作者拍摄、部分来自网络

版面设计 | 校大学生记者团 田俊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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