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防疫需要关闭达半年之久的电影院,近期在我国疫情低风险地区重新开启,而延期一个多月的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也已于7月25日开幕。
在这个对于电影行业具有特别意义的时刻,上海戏剧学院部分从事影视教学、研究、创作的教师,也就影院重启、上海国际电影节举行等话题,发出了他们的声音。
厉震林(上海戏剧学院研究生部主任、电影电视学院院长)
魏东晓(上海戏剧学院电影电视学院党支部书记、副院长)
万传法(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Q
影院因疫情防控的原因离开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终于重启。您作为从事影视教学、研究、创作的教师,对此有什么样的感想?
厉震林:
影院重启意料之中,却是有所提前,许多准备工作有点手忙脚乱,需要渐次恢复。
我的一个深刻的体会是,这次疫情也是中国思想界的一场革命。学人们按下暂停码,有暇思虑走过的道路、面临的大疫和未来的方向,猛然发现,原有的知识体系似乎已经有点不堪其用。
当人们认为现代和后现代的术语已无力阐述全球化时代的人文故事,它们便已经归入传统经典术语,全球化时代只能运用全球化概念阐释。到了新冠肺炎疫情时期,全球化术语也已无力解析疫情前后的世界状态。这个世界,似乎物是人非,乾坤陌生,秩序失范,价值重构。新冠疫情喻示我们,人文知识体系已到需要更新迭代之际。电影学自然也不例外。
魏东晓:
就行业影响而言,疫情波及的远远不止影院,影视公司因此而关闭的也为数甚多。疫情客观上带来的行业“暂停”一定会造成非常大的损失,但是同时也推动着“涤清”。影视投资风险巨大,影视创作周期很长,这就意味着仅凭对于利润和名声的欲望很难承受“暂停”带来的煎熬。能够坚持始终如一,还是需要凭借对于创作的初心和赤诚。疫情的客观影响非常残酷,但是人力所及永远是以积极的心态迎接任何挑战,从这一点来说,疫情提供了一个重新梳理的机会。
万传法:
影院重启不仅代表着一种恢复,也代表着一种新的开始,甚至是新的心态、新的观影模式、新的思考。当电影人和观众终于可以走进影院时,它已成为一种仪式,一种重聚信心、重新振作的仪式。这是积极的,令人鼓舞的。
Q
您认为此次新冠疫情,对中国乃至世界电影带来了哪些影响?
厉震林:
一是电影以影院营收为主的“靠天吃饭”模式必须改革,在电影学学科知识体系中,电影产业的终端不是影院,而是更加广阔的后电影产品系统。如此,电影产业才能规避重大的不可抗拒风险,使产业利益最大化,获取一种主动权。两个月前,我曾经访问锦江集团,他们的老总告诉我,根据经验,作为一个现代服务业,十年左右就会遭遇一次天灾人祸,因此他们“深挖洞,广积粮”,资金有备而待。电影作为现代服务业,有备而待的首先是知识体系,以票房为天的电影知识体系是工业时代产物,而到了智能时代,电影奉行的是“火车头理论”,通过电影的“火车头”带动相关产业的“长尾效应”。如此,即使疫情“十年一遇”甚至常态化,电影产业也不会局限于影院而有广大的收益,故而电影学的知识体系必须与时俱进。
二是电影产业社会保障体系,尤其是影视产业的保险体系,需要进入电影学的知识体系。目前,中国往往只为明星保险,完片担保还不普及,全员、全域、全时保险也需要推进。也许完片担保在客观条件上尚未完全成熟,但是在知识体系中需要进行学科研讨。这次疫情,如果影视保险体系健全,影视企业则会有所纾困。
三是人工智能相关知识,也应该成为电影学的“标配”内容。如果人工智能能够代替电影人的创作活动,在创意、编剧、导演、表演以及其他制作活动中均能胜任,戏剧与影视学类专业的教学工作也就意义顿失。电影学的新知识体系,就是要去研究本学科哪些环节或者工作是人工智能所无法代替的,它必须是人才能完成的,尤其是高品质的电影作品,必须是艺术家的作品,而不是人工智能的作品。
这次新冠肺炎疫情还晓喻我们:大自然的物竞天择,在疫情期间也扩展到了电影产业,一些单一经济结构的中小影视企业提前淘汰出局,中国电影从自由竞争到规模经济,提前了十年到来,还没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就先死了。根据初步统计,截止2020年5月24日,全国共有11802家影视公司注销或吊销,是2019年全年的3.94倍。一家影视企业如果不是足够优秀,或者没有形成垂直经济结构,占据若干上下游的生产环节,即不是一家影视传媒产业的综合体组织,其抗风性能力就会不足。未来,中国影视产业必然形成“大鱼吃小鱼”的兼并和重组现象,诞生若干航空母舰级别的超级传媒集团,而且,谁占领终端谁就拥有影视江山。当然,它的外围又会不断产生一些小的影视公司,结构如同纽约百老汇,一圈一圈向外围荡开。其后,又被兼并和重组,循环往复;小的优质将会脱颖而出,成为新的业界大鳄,去兼并和重组其他小公司。
魏东晓:
一个成熟健康的产业链,对于突发的负面状况应该能够产生自发的应对机制,把损失降到最低点。由于疫情尚未明朗,具体的影响还很难评估。
万传法:
制作生产上,商业电影将受到很大影响,如果影院一直保持着30%的上座率要求,那么一些投资较大的商业电影,将无法顺利回收成本,这必将导致生产的减少;与此同时,文艺类电影、独立电影将会大幅度增长,因为此类电影投资规模小,回收速度慢,所以影响不是很大,反而可能是利好。网络剧也将是新的亮点,此类剧受约束较少,又有平台支撑,必将有大发展;内容生产上,此次疫情对人类的各个方面都造成了冲击,所以,倾向于反思类的影片必将增多;发行放映上,原有的格局将被打破,会采取院线发行和网络发行同时或互补的局面。
Q
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在相当特殊的情况下举行,您对此有何评价?
厉震林:
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虽然延缓月余,但还是顺利举行,说明中国政府的抗疫能力,上海电影业界的从容自如。每个人都会从心理感叹:中国电影,是世界电影的后盾,它是世界电影的一个避风港湾。希望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能带动亚洲、世界电影的复苏。
魏东晓:
在全世界电影活动纷纷取消或转为线上的背景下,上海国际电影节的举行对行业是绝对的提振,观众可以重新走进影院,行业看到重启的希望,专家们更为投入地进行研讨和新布局。相比以往,本届电影节的资源集聚效应更为显著,很好地起到了转危为机的作用。
万传法:
这是非常令人赞赏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的举办,给世界一个强烈的信号,电影真的回来了!它的影响是全方位,对每一个电影人来说,都是值得庆祝的事。
Q
影院因疫情防控的原因离开我们的生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今终于重启。您作为从事影视教学、研究、创作的教师,对此有什么样的感想?
厉震林:
影院重启后,我于7月21日接受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新闻990节目“委员有话说”专题访谈,为影院重启鼓与呼,提出影市复苏建议与设想;上海戏剧学院影视学院作为院校代表,参加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国际影视云市场”,全面展示影视学院艺术现象和近年师生的重要获奖作品;7月26日,出席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海科技影都发布会;8月1日、2日,作为合作院校,参与第二届上海科幻影视产业论坛。我担任总制片人的网络大电影《肇事者》,是疫情防控下拍摄的新片,已获上海市广电局审查通过,近期即将上线播映。
魏东晓:
除了例行的观影、聚会,我将在第二届上海科幻影视产业论坛作为嘉宾参加讨论,并同未能来沪的业界专家商讨几个电影、电视、舞台剧联动的方案,争取将行业高端资源引入学校,孵化出优质产学研用项目。
万传法:
作为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短片官方入选影片《大郎》的导演,我主要参加了短片单元的发布会以及一些相关活动,此外,还参与了短视频(5分钟以内)单元的评选活动。
责编:刘佳奇 黄墨寒
图片:部分来自于网络
排版:范泓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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