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
前天,袁隆平去世的消息。
经历了上午的乌龙,最终还是在下午的13点07分,从湖南长沙传来噩耗。
一日三餐,米香弥漫,饱食者当常忆袁公。
原来,爷爷是在等孩子们把午饭吃完,才能安心地离去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死亡,引发全中国人对辟谣一次又一次的期待。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老百姓自发走上街头,围着灵车一遍又一遍地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袁爷爷,一路走好。”
袁隆平说,他做了一辈子的农民。
我们对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教科书中,那个手持稻穗忧国忧民的老人身上。
但是,我们或许都忘了,爷爷曾是位“公子”。
1930年9月7日,一个叫“袁小孩”的男婴诞生在北京协和医院,乳名“二毛”。
他的爷爷是晚清举人,父亲毕业于东南大学,在政府做官,母亲是一名教师,英文流利。
给他接生的人,叫林巧稚,是中国妇产科的奠基人。
这就是袁隆平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模板。
袁隆平出生的那天,袁父曾让黄包车拉着他绕着天安门转了两圈。
袁父不曾想到,若干年后,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会享誉海内外。
并且受邀登上天安门城楼,获得这个国家能给予一个科学家的最高荣誉。
他本可以选择更轻松的人生,但是偏偏走上了一条充满泥泞的道路。
在那个动荡的岁月中,一个少年经历过国破家亡、看到过饿殍千里,心中那颗丰衣足食的种子,早早种下。
所以,他才会说:
“我毕生的追求就是让所有人远离饥饿。”
这是他的座右铭,更是他一生的信仰。
那一年,袁隆平19岁。
那一年,新中国刚刚成立。
袁隆平不顾父亲的反对,报考了西南农学院。
大学期间,袁隆平曾遇到过两件差点改变他命运的大事。
第一件,因为朝鲜战争爆发,爱国青年纷纷报名参军。
袁隆平不甘示弱,从800选8的飞行员考核中脱颖而出。
如果不是前线战事趋缓,大学人才不可多得,他可能就直接成了一名空军战士。
来源:腾讯新闻《时代·我》
第二件事发生在1952年,贺龙元帅主持的西南地区运动会上。
从小就喜欢游泳的袁隆平,参加川东游泳比赛拿了第一名。
后来又代表川东去成都参加决赛,没想到他被成都的美食诱惑,一贪嘴吃坏了肚子。
最后比赛发挥失常,只拿了第四名。
而前三名都进了国家队。
袁老不愧是“永远滴神”。
你永远猜不到他的天赋技能点有多少。
1953年,大学毕业的袁隆平并没有直接从事科研工作,而是被下派到湖南安江农校担任俄语教师。
对,你没看错,袁隆平的英语和俄语技能又点高了。
袁隆平坚持一边工作一边在学校做研究。
当时的安江农校有过两个奇闻:
“西红柿树上长出马铃薯,西瓜藤上结南瓜。”
前一个是特殊年代里的“放卫星”,后一个确有其事。
通过嫁接技术,袁隆平实现了这一创举。
1966年2月28日,中国科学院院刊《科学通报》发出了一笔拥有划时代意义的稿费。
14元2角8分。
那是袁隆平的惊世论文——《水稻的雄性不孕性》的稿费。
从此,袁隆平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国家的命运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美日相继在杂交水稻领域受挫,袁隆平被看作“疯子”,他却憋着一股劲儿:
“外国人成功不了,不代表我们中国人不行!”
有人故意拔掉他试验田里的秧苗扔到深井中,袁隆平就直接跳进去打捞。
实验被迫推迟三年。
他只说了一句:
“能受妖魔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
气候环境不适合做实验,袁隆平就春长沙秋南宁冬海南。
像一只候鸟一样,在南来北往的铁轨上奔波。
怕保不住秧苗,耽误育种,他干脆把种子绑在身上,用体温催芽。
为此,还落下了腰疾。
他曾在云南,遭遇7.7级大地震。
震中距离他的住所不过100公里,别人忙着逃命。
他却一次次冲到危房中,抢救珍贵的种子。
“种子都要下田了,我们怎么能离开?”
为了杂交水稻的成功孕育,袁隆平和他的团队吃了数不尽的苦,直到第九年才看见了黑暗中的那道光。
西方国家听闻中国人研究出了杂交水稻,质疑不断。
等确认后,赶紧打听是谁,最后得到一个答案:
一名乡村老师。
1982年,国际水稻研究所学术会议。
所长斯瓦米纳森先生亲自引导袁隆平走上主席台,屏幕上出现袁隆平的头像,并且首次给出了“杂交水稻之父”的最高赞誉。
袁隆平率领的超级杂交水稻研究,在2016年实现了亩产1000公斤的目标。
今年5月的最新数据显示,亩产“3000斤”近在咫尺。
不同品种还能适应沙漠和海水等极端恶劣的环境。
不仅解决了中国人的温饱问题,也为世界粮食危机打了一针强心剂。
甚至马达加斯加的货币上,都印上了杂交水稻的图案。
袁老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外号“90后梗王”。
别人说他高龄,他说自己是“90后”,正青春。
前一秒还问别人“自己帅不帅”,下一秒就“不打自招”笑到镜头模糊。
上一句还说着退休后“不打牌、不下棋、不唱歌、不跳舞”。
下一句就来了个神转折:“变成老年痴呆”。
吐槽起带学生,老爷子也不客气:
改论文什么的,死脑细胞的,还是种水稻简单。
老人崇尚“自由”,最喜欢的就是“上班不打卡”。
在不打卡面前,杂交水稻之父快乐得像个孩子。
因为袁老去世,2012年的一条微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
“就像有男人说,你知道吗,我的打火机几千块一个,可以给我的女人买包包。但我见过最有品的男人,就是会在稻田里拉小提琴的袁隆平。”
去偏远山区教书的时候,母亲心疼他:到了那儿就要吃苦了。
他却说:我年轻,我还有一把小提琴。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
还有谁能比袁隆平更适合这句话呢?
除了音乐,袁爷爷还喜欢骑马、打排球。
才华横溢,幽默风趣,谁嫁给这样的男人,恐怕不是拯救银河系,而是整个宇宙了。
但是袁隆平却说: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在别人都不肯嫁给我的时候,邓哲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的求婚。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她始终和我在一起。”
在遇见妻子邓则(哲)之前,袁隆平交往过一个女友。
但是对方嫌弃他家庭成分不好,离开了他。
邓则是袁隆平的学生,两人相识的时候袁隆平已经33岁。
身处特殊年代,袁隆平的身份和事业都处在风波的中心。
说白了,他是个“危险人物”。
但是遇到了对的人,一切都不是问题。
“师生恋”一个月,他们“闪婚”了。
因为当时条件有限,两人的婚礼一切从简,连新衣服都没准备,只花了50元钱。
袁隆平曾经给妻子写过一封情书:
“茫茫苍穹/漫漫岁月/求索的路上/多想牵上/一只暖心的酥手。
穿越凄风苦雨/觅尽南北东西/蓦然回首/斯人却在咫尺中。”
他还牢记着结婚纪念日和妻子的生日。
即使生活再清贫,也会给妻子准备好节日礼物。
90岁生日那天,俩口子还当众撒了一大把“狗粮”。
他将第一口蛋糕喂进妻子口中。
当然,日常情诗也是少不了的:
“一个人如同一粒尘土,无论怎样飞扬,怎样喧嚣,到末了,还是要落到自家的土地上;
一个丈夫如同一片落叶,无论他怎样张扬,怎样的由绿变红、变黄,到末了,还是要落到自己妻子身边……”
大家闺秀出生的母亲是袁隆平的领路人,她教会袁隆平英文和西方哲学。
母亲去世后,袁隆平曾写过一封长信:《妈妈,稻子熟了》。
“稻子熟了,妈妈,您能闻到吗?
我还要告诉您,一辈子没有耕种过的母亲。
稻芒划过手掌,稻草在场上堆积成垛,谷子在阳光中哔啵作响,水田在西晒下泛出橙黄的颜色......
妈妈,稻子熟了,我想您了。”
后来袁隆平还和音乐人合作,将这封信改编成了一首歌,《我有一个梦》。
儿时的梦想,袁隆平已经慢慢实现,名利双收,获奖无数。
但他,依然是那个曾经的少年。
对于荣誉,他说自己得到的太多,受之有愧。
对于金钱,他的态度很坚定:
“够用就好。”
湖南一家事务所评定“袁隆平品牌”价值一千亿。
他坚持不注册。
国家奖励给他青岛市国际院士港的别墅,他把它改成了团队研发海水稻的科研室。
有媒体报道,袁隆平去国外参加活动,一身穿着不过500元。
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他有过10元衬衫,买一打换着穿的记录。
还记得有一年,只不过在车展上摸了一下奔驰,就被造谣“豪车无数”。
但是,这个功勋卓著的老人,最后带走的只是一辆售价5万的国产车。
甚至于平时剪个头发,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十多年来,也都是趁没人的时候,去路边小店。
袁隆平经常开玩笑地说,自己是“过路财神”。
他手里有上千万的科研资金,而他每月的工资只有6000元。
腾讯新闻曾经在袁老被授予“共和国勋章”的那年,对他做过一次跟踪报道。
无数人要找他采访,助理在一旁焦急地说着:
“让他休息一下。”
他本可以婉拒很多活动,也确实回绝了众多采访,但是当孩子们要见他,他立刻强打精神站起来欢迎。
宁可在授勋后推掉庆典活动,也要从北京赶回长沙,去照看自己的试验田。
袁隆平常说:“我不在家,就在试验田,不在试验田,就在去试验田的路上。”
“我老了。还有梦想等着我实现。要跟时间赛跑。”
这个老人到生命的最后,心心念念着的还是他的稻子。
来源:网传知情人聊天截图
袁隆平的晚年有两个担心。
一个是,浪费粮食。
因为他亲眼见证过“饿死人”,明白:
“一粒粮食能救一个国家,也可以绊倒一个国家。”
第二个担忧是:
“现在年轻人不搞农业了,今后是个大问题。”
幸而,看到下面这一幕,我想袁老一定会满怀欣慰:
“您的梦想,由我们守护。”
袁隆平曾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
“水稻长得像高粱一样高大粗壮,稻穗像扫帚一样长,谷粒像花生米一样大,人坐在稻穗下乘凉……”
禾下乘凉,这盛景必将如您所愿。
1996年9月18号,中科院国家天文台发现了一颗编号为1996SD1的小行星,SD刚好是“水稻”的拼音首字母。
于是,1999年10月,这颗行星被命名为“袁隆平星”。
从此,黑夜中总有一道星光照耀着我们前行。
央视记者在医院门口送别袁老遗体,看到汹涌人潮时哽咽着说道:
“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场面,这么多的群众都自发而来,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对袁老的崇敬。这才是人民的科学家。这一刻,我永生难忘。”
很喜欢这样一段话:
“那些与我们同时代的光芒熠熠的人物,其实和伴随我们的日月星辰没什么区别,平时你总不大会时常想起他们,你总觉得他们永远会在。
然而他们却又和日月星辰不同,是西沉了就不再升起,划过天幕就不再回来。
他们的光芒照耀到的地方越多,你越会感到随着他们的离去,时代的一部分也随之定稿,后人翻阅时代的书页时,会清晰地看到这个天体陨落的注脚。”
有些人的离开不是消亡,而是永恒。
致敬袁隆平院士,致敬这个时代,真正的神。
参考资料:
故事湖南20150227期:《种子传奇袁隆平》
CCTV10《人物》20150312期:《为时代而歌 袁隆平》
腾讯新闻《时代·我》第一期:《袁隆平》
作者简介:大家好,我是王耳朵,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中间略懂点人生歪理。关注【王耳朵先生】(ID:huangezishiba),一个路见不平,就忍不住一声吼的中年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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