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全国革命形势发生大逆转,由高潮转入低谷。四望山暴动后,白色恐怖愈发残酷,信阳城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这时,杨靖宇(原名马尚德)受命来到信阳,接任中共信阳县委书记。为打破万马齐喑的政治局面,杨靖宇认为,当务之急是要秘密召开一次县委扩大会议,部署当前对敌斗争任务。当时,反革命气焰十分嚣张,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纷纷被通缉,同志间的联络需要慎之又慎。召开十几个人的秘密会议,确保不走漏风声,谈何容易?于是,保密工作成了首要大事。经过缜密筹划,杨靖宇等人决定在三里店徐家大塆徐德曾家,趁着为徐德曾的母亲祝寿摆宴席的机会召开这次会议。
为何要选徐德曾家?杨靖宇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徐家在信阳是有影响的大户,人来客往本就频繁,接触外界冗杂,保密工作难做。但是,给老年人做寿是世代习俗,客人宴聚顺理成章。特别是徐家的徐炳兰、徐炳炎、徐德曾三人均系中共党员或共青团员,绝对忠诚可靠,在此召开县委扩大会议是最佳选择。为使这次会议顺利召开,不走漏消息或引起外界怀疑,徐家三人提前告诉家里人,寿宴当天他们的同学、朋友及同事会来给老太太祝寿,有不认识的人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刨根问底。徐炳兰还嘱咐小妹徐韵琴:“祝寿当天在大门外看着,有陌生的人要来咱家,要回来跟我说一声。”一切安排妥当后,就等着同志们来开会了。这是1928年10月初的一天,徐家张灯结彩,“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的对联门上贴,斗大的“寿”字中堂上挂,寿桃、寿面供桌上摆。徐老夫人身着灰色杭纺中式上衣,下穿黑色隐花缎裤,端坐于中堂,乐呵呵地等人前来拜寿。9点来钟,客人纷至沓来。至亲好友和开会人员手提寿礼,相继来到后院堂屋。立时,徐家大院拜寿声、寒暄声、谦让声,加上前院中厅传来的“三饼”“五条”“吃”“碰”的打麻将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这喜庆的气氛中,徐家几人在忙碌中显得特别机警。尚在小学读书的小妹徐韵琴在大门外一边玩耍,一边细心观察外面的动静,见有客人走来,就立马给里面打招呼。徐德曾负责接送客人,礼节性地向客人介绍“姑表兄”“姨表弟”“同学”“同事”,并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就座,好让真亲戚互叙别情,假亲戚碰头磋商,一时各得其所,相安无事。
时近中午,至亲好友全都到齐,该来的“客人”也都一一作了安排。忽然,小妹急匆匆地走进来对徐德曾说:“三哥,前几天跟你干仗的那个姓李的来了。”轻轻的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徐德曾心上。徐德曾赶紧对杨靖宇耳语几句,便快步迎出。
原来,这个姓李的是徐德曾一个堂婶的表侄子,是个国民党特务。几天前,他强行索要一佃户的一片甘蔗,被徐德曾碰见。出于义愤,徐德曾和他干了一仗。姓李的甘蔗没到手,和徐德曾结下了“梁子”。此次拜寿,按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他根本不该来。可他却偏偏来了,到底安的什么心?有什么企图?徐德曾一边往外走,一边暗暗思忖。
徐德曾走出大门迎着这个姓李的,气得直想踹他两脚。但鉴于今天的特殊场面,徐德曾忍了又忍,何况这个家伙还正儿八经地备了一份寿礼。徐德曾强作笑脸,拱拱手说:“稀客!稀客!家母寿诞,劳你大驾,这可是,惊动不起呀!”“哪里,哪里,今天我一是来祝寿,二是来多认几个亲戚朋友呀。”姓李的怪怪地“嘿嘿”一笑。徐德曾附和着接过寿礼,把他让进门。
这个姓李的早就风闻徐家几个读书人不太“本分”,可能和共产党有瓜葛,便想趁此拜寿之机,寻到点蛛丝马迹,报功领赏。如意算盘早已打好,但他一进后堂,屋内庄重的寿诞摆设和热烈的祝寿气氛就让他的心凉了半截。再观察来客,确有几个头面人物,还有一部分亲戚是他认识的。所见的一切使他的疑心去掉了大半。“噼里啪啦……”随着一长串急促而响亮的鞭炮声,各位来宾纷纷就座,宴席开始了。
这个姓李的偏偏与杨靖宇同坐一桌,还老表长、老表短地和杨靖宇套近乎,杨靖宇也热情地与他应酬着。但杨靖宇与同桌的几位“客人”对这个不速之客早有戒心,相互间传递着眼神,以不易察觉的动作和微笑暗暗交流,合计着对付他的办法。
徐德曾先是很自然地以主人身份对姓李的说:“今日家母寿诞,劳你大驾光临,我先干为敬。”说罢,一杯酒干脆利索地倒入口中,待客之情溢于言表。姓李的不甘示弱,站起来说:“我满饮此杯,以表我来此祝寿的志诚。”“嗞——”一杯酒落肚,倒也爽快。满座都为他二位“叫好”。
此时,以老表相称的杨靖宇大声说:“这才像大丈夫!来,兄弟敬你一杯!”姓李的嘴里说“不敢”,但手已接过酒杯,“吱溜”一声,又一杯酒进了肚,还显出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旁边的李亚超也文质彬彬地站起来说:“痛快,痛快!老表见老表,一杯少不了。我本来不喝酒,看来,这一杯不碰不为敬呀,勉为其难吧,来,碰一杯!”姓李的本已有三分醉意,现在见这位被介绍为“某县府科长”的文人主动攀酒,自是受宠若惊,于是又一饮而尽。频繁的敬酒、碰杯之后,又来了名目繁多的行酒令和不成文的酒场规矩,诸如“一条腿不能走路”“独木不成林”“好事成双”等,直把姓李的灌得酩酊大醉,来此的暗探任务也随着杯杯白酒灌进了肚里。当徐德曾找人把醉烂如泥的“老李”架往他表姑家时,杨靖宇等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转眼间,日头偏西,喧闹的酒宴结束了。酒足饭饱,礼仪尽到,亲朋好友纷纷拱手告辞,离开徐家。只有中厅那些“赌瘾”十足的“客人”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他们在两张桌子上摆起麻将、纸牌和现洋,十几个人吆五喝六地玩了起来。待至亲走尽,这些“参赌的”“看赌的”就在“赌桌”上专心致志地听杨靖宇布置工作以及安排“双十节”活动。会议一直开到夜幕降临,他们才“酒足饭饱”地分头离开徐家。第二天早上,徐母及家里人还对徐氏三兄弟说:“你们的朋友真好赌,今后少些来往,免得把你们带坏了。”听着这些话,徐氏三兄弟开心地笑了。
会后没几天,国民党“双十节”到了。就在那些官僚政客欢庆节日的第二天一大早,城内到处张贴着共产党的传单标语。街头巷尾,酒楼茶肆,到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共产党回来了!”“打土豪分田地的队伍又进城了!”信阳城又活跃起来。
(根据中共信阳市浉河区委党史研究室提供素材整理)
推送部门审核|党政办 许敏
排版|田慧
审核|刘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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