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大学那些人那些事2.0(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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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大学那些人那些事2.0(八)

艺考

第八篇

到边关去

艺考

艺考

1

山高谷深,我们上坡下坡,沿着南疆边关雄峻的山脉行走。

南疆雨季的气象很折磨人,往往车子沿着山脊线拐了个弯,便从炎炎烈日一头扎进蒙蒙细雨中。从山顶沿着弯曲的山道盘旋而下,海拔表上的数字从1416急剧下降到107。群山之中低陷下去的湿热河谷,风在这里是缓慢的,甚至于是静滞的。我们在急剧的海拔落差中耳膜充胀、心脏砰砰跳。再次抵达国境线,我们看到了国界碑。

茨竹坝的云海是留给有心人的,一定要赶早,最好能够追赶得上初升的太阳。登高及顶,远眺而去,大片大片的浓浊的云雾掩住低矮的群山,肆意的朝着天边铺张而去。云雾就在脚下,倒也稀疏了许多,它们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缓慢运行,路过一株嫩绿草芽的时候留下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山间起风的时候,云海的运势最为壮观。裹挟着,一团一团浓浊的云雾在风中聚散离合,浓的更浓,稀的更稀,真如波浪一般,凭空舒展着,或者蜷缩着、一并簇拥着,一浪接着一浪无声的涌向群山的边缘。太阳从远山缓慢升起的时候赋予云雾颜色,这时的云海最为生动。赤橙黄绿青蓝紫,诸般颜色从日出之处朝着铺张舒卷的云海作着大规模的色彩过渡,徇烂而夺目。群山与云朵相得益彰,宛若仙境,最好能够从云海中飞升起来一只鸟,麻雀、雄鹰、黑头翁......

其实什么鸟已经不再那么重要,这时候最迫切需要的,应该是一种飞行的姿态。

2

这个时候去边关。

山高水远,绿野莽莽,我们要到边境疫情防控的第一线去。真快到边境一线了,疫情防控的阵仗真让我倍感震撼。县与县之间,乡镇与乡镇之间,村子与村子之间,每过一处必有卡点。在过一个叫做者勒的村级疫情卡点时,孤零零的一个岗亭向路延伸出一根拦路花杆。远远的看去,岗亭外有男人在烤茶,女人们在缝鞋垫,等车子走近了,他们立马变得警惕,放下手中的活儿认真起来。尽管掏出了工作证,也依然免不了持体温枪抵近,严肃发出盘问: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然后扫码见绿,体温正常,登记信息方可放行。如此几次,我有些不耐烦了,停车休息的时候忍不住跟强边固防工作队的老杨队长抱怨,你这个工作队长当的不称职啊,到你的地盘上竟然不可以刷脸。老杨笑笑跟我说,就是因为我是队长,更不能刷脸。

车子驶入者阴山界,一路向上要到云雾缭绕的顶峰去。者阴山是座英雄的山,先烈们在上面挥洒过热血。雄踞奇关,无论御敌还是疫情防控,位置险要。我们登高极顶,山高云矮,在这里驻守着解放军一连队设置的卡点站。连队部驻在主峰,这个卡点站在侧翼,是临时搭建的。不过就算是临时搭建的,也显得非常严谨。驻地大门简易的钢架结构,上面挂着红色条幅,誓言般写着:“但使雄狮今犹在,不教病毒度者阴。”门底下是两个硕大的拒马护栏,威风凛凛。往里走,营房由简易的活动板材搭建,屋顶还铺着绿色的迷彩网,一丝不苟。地理环境的因素,营房里很潮湿,肉眼可见地上升腾起的氤氲水汽,但也拦不住整齐划一的内务让人赏心悦目。营房里的桌上摆着几个训练用的塑胶手雷,战士小曾刚训练回来,手雷上还沾着些许红润的泥土。

小曾今年十九岁,放到一般社会语境中,他确实还小,只是个孩子,单纯而羞涩,新兵下连后就到了者阴山这个卡点来驻守。小曾说,其实这里的卡点压力不算大,卡点之余还可以进行体能训练,毕竟没有谁胆敢从我们荷枪实弹驻守的地方偷渡入境。最辛苦的属连队边境巡逻的战友,尤其是疫情之后,不定时不定点,有时还需要在一些防控薄弱处进行长时间蹲守。者阴山的蛇很多,尤其是在疫情卡点这儿,向阳的一处开阔地,蛇更多,所以特意养了一只大鹅。小曾跟我聊起来,大鹅是老班长退伍前从山下农户家买来的,养大鹅是用来防蛇。大鹅是蛇的天敌,一方面,蛇对大鹅的粪便特别敏感,蛇身上若是沾染上鹅粪就会感染溃烂。另一面,大鹅的领地意识极强,会主动驱逐那些闯入领地的蛇。最后一点,嘎嘎叫的大鹅可是一位称职的好哨兵。小曾说,这只大鹅也是他的战友,昨天新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鸭子”。

3

全民皆兵,共铸边关铜墙铁壁。有夫妻结伴报名参加卡点驻守的,有女婿和岳父俩相约来卡点的,还有边境村寨的妇女们自发组织起来参加卡点巡逻的。他们笑容朴实,说,有国才有家。当然了,参与边控卡点的大多是外县支援来的**。此举的用意是两方面的,其一,外县支援的**是生人,不唯亲也不唯熟。其二,外县支援来的**在来之前经过精挑细选,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都过硬。

前来支援的**当属杨排长最早了,几乎驻守过杨万乡所有的疫情卡点站。杨排长跟我说,目前驻守在杨万乡的**80%都是退伍老兵。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今天四十一,叫老李,在杨万乡湿热的天气下工作,他已经隐约有点腰疼,腿肚子总抽筋。还有一个叫小陶的,在藏区服役了五年刚退役,本计划着年前就结婚,在边境疫情形势严峻的时候向县武装部报名来了杨万乡当支援**,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了。老兵们都说,来杨万乡参与疫情卡点挺适应的,还像在部队时候那样,有任务、有纪律,生活作息规律,最关键的是老兵和老兵都是兄弟。

适应归适应,卡点巡逻的工作都挺艰苦的,挑重点的说,还是驻守在边境荒野的卡点最为艰苦。往往一线的卡点都设置在远离人迹的荒野中,两人或四人轮班值守。水电刚通,每天有专人负责送菜,做饭、睡觉都在卡点。驻守久了,最大的敌人不是疫情也不是偷渡者,而是孤独。说是玩一下手机排解一下吧,可没网络信号,就算有网络信号,也要尽量避免使用手机,因为卡点往外几步就是边境线。往往网络信号一打开或者接个电话,行程卡就黄,行程卡一黄就成危险人群,不能继续驻守了。所以一个**兄弟告诉我,他每天要绞尽脑汁给另一个**兄弟取十个绰号,狗蛋猫剩驴踢早就用过,最近新想了绰号叫苏东坡或者李太白。另一个**兄弟倒是开心,说幸亏来的时候带了本女儿的《唐诗三百首》,如今已经能倒背如流。这些还倒是能想法子消解,说不定还能获得乐趣,可其他的困难就只能克服。比如边境县线上那些无处不在的蛇虫鼠蚁,有些边境卡点的蚊子多,有些边境卡点蛇多,有些卡点蛇虫鼠蚁都多,实在令人无奈。

**大龙在巡逻途中蝎子爬进了靴子,被狠狠地叮了一口。起初没太在意,后来毒发了,在医院住了好一段日子。最扰人的还属蚊子,嗡嗡嗡、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边境上的蚊子毒得很,一咬一个大硬块,又疼又痒,清凉油都不起效,最好的偏方是涂抹烟灰。还有另一个驱蚊的方子,维生素B和花露水兑水之后沿着卡点周围喷洒。蛇多的卡点就令人毛骨悚然了,**阿剑跟我说,有天刚执勤回来,掀开被窝准备休息,却见床上盘着两条花蛇朝他吐信子。驱蛇的方子很寻常,雄黄粉加大蒜水,不过收效甚微。阿剑说,你是没见过竟然会有那么多的蛇。从边境卡点回来的时候,我看见**兄弟们准备在工作之余在卡点外的空地上开荒,种点蔬菜,豆角、面瓜、大白菜什么的。一个**兄弟说:“未雨绸缪,为持久作战做好充分准备。”另一个**兄弟说得更有水平:“老一辈人说了,“敌人”要打多久,我们就奉陪多久。”

要全方位做好疫情防控工作,相应的配套技术措施也要跟上。杨万乡先后在边境一线建设了十余公里的铁丝阻拦网、三十多个阻拦桩。还通过设置双向“花杆”等方式临时阻断通往乡外的生产便道十余条。甚至还在地形复杂、管控薄弱的区域铺设铁钉、钢钎,设置警示牌警示那些企图铤而走险的偷渡者不要进入危险区域。老杨队长跟我幽默又毫不夸张地说,边境防控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上了,就差埋地雷了。科技设备也用在了边境疫情防控的一线,边境一线安装了六百余台太阳能热感报警器,隐藏在边境小径的树林中,有异物闯入立即会给卡点报警。另外还安装了八百余台“电子眼”监控器,开阔地带三十米一个,大雾地带二十米一个,做到二十八公里边境线全覆盖。实时高清监控、人脸识别、行迹跟踪自然不在话下,还有闯入报警、模糊报警、双语自动喊话驱离、紧急求助等模块。监控器配合着热感应报警器和无人机使用,极大弥补了复杂地形形势下人防和物防的不足。

必须要重点提及的是,在边境一线构建铜墙铁壁的时候,边境的村民自发朝着边境一线砍倒了正值丰果期的香蕉和橡胶树,就为能好好安装边境防控系统的工程设备进入,真正履行了“有国才有家”的信念。

4

6月,雨一直下,我带领人文与传媒学院的学生陈刚和马森凯参加了文山州“强边固防走边关”活动。活动前分配任务,要为边境线上强边固防防控疫情坚守岗位的战士们创作文学作品。任务不轻松,有人说:别那么辛苦,要安逸!也有人质问:何必?我对陈刚和马森凯说:“出去,走出温室到阳光雨露中去。出去,到强边固防的一线去。”

下面节选几段陈刚和马森凯两位同学从边关采风回来的收获。

陈刚在散文作品《我们的巾帼》中描述了这样的场景:

“滇南地处高原,多山,越往南走,山愈加高险、厚重。云南麻栗镇的边境线上,山是天然的屏障。立于群山间,人便显得极渺小。与群山存在的漫长光阴比较,个人的存在无疑是短促的,好在人会思考,能做事,且有爱与温情。自古守边关多是男儿。女儿身的虽然不常有,但在新冠病毒的肆虐下,为了加强对边境地区的疫情防控,云南的麻栗镇组建了一支全员皆是女子的护卫队。俭洁的活动室里,墙上挂有护卫队成立的横幅,参加活动的多是女子。她们来自镇上的各个寨子,岁数不尽相同,小者二十二岁,年龄最大的是熊艳。熊艳已有四十,剪了个齐耳的短发。我初见她时,她正组织报名的女子登记造册,人显得干练、飒爽。听完宣讲精神后,她作为队长,接过了护卫队的大旗。她们这支队伍起的作用很大,帮助当地解决了好多难题,比如:村里好多苗族老人听不懂汉语,她们就用苗语去宣传政策、化解矛盾。“女子突击队”会给孤寡老人洗衣服、洗被子,还会自掏腰包给留守儿童送温暖。有时候他们没想到的细节,队员们都想到而且去做了,这些小事在增强村民凝聚力方面发挥了大作用。

麻栗镇位于云南西南部的边陲地区,与越南的河江省接界,边境线长,道路崎岖。在边境地带,常可以见到戍边的战士在界碑与界碑之间巡视。麻栗镇一共设有12个防控卡点。卡点是彩钢瓦构成的简易平房,每处三间,面积最大的为卧室,为了节约空间,是上下铺;次之的是厨房,面积虽不大,烹饪的用具却是一应俱全;最小的是厕所。卡点驻有一名退伍军人,两名协警,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此外,在放眼望去便能看到越南村落的卡点,还配备了能够感应的电子监控,只要移动的物体靠近,便会发出预警,喊话,并劝返。熊艳带领的女子护卫队有59名成员,各小组7-10人不等,每人4-5天出勤一次。主要是协助搬运防疫卡点所需的物资,这也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对于在乡下长期与土地打交道,四季都在从事农事的她们来说,这份工作并不会消耗太多的体力。每次运送物资到达的卡点是不同的。清晨,成员会从隐没在群山、翠竹、高大乔木的村落中,根据道路的远近,家庭的经济状况,选择不同的出行方式前往预定的地点集合。这其中,有骑摩托车的,有骑运货所用的三轮车的,也有快步当车的。平日里,她们与村民无异。但在执勤的时候,身穿迷彩服的她们,却是极好辨识的。”

马森凯同学在报告文学作品《1+2+3+N》中也有这样的感慨:

“边防卡点,一个个简易的布篷搭成的最坚固的堡垒,四五张床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在哪里生一堆火,哪里就是他们的灶台。有的工作人员说:‘强边固防,无处不是我们的战场,无处不是我们的阵地。’茨竹坝边境派出所,一个移动的指挥所,是的,它是移动的,他们并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喊几声口号,整个茨竹坝都是他们的战场。

巡边,是大多数村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界碑,是矗立在人们心目中不可动摇的一座山岳。界碑旁无疑是强边固防必不可少的战场。在界碑旁,一堂堂结合党史学习教育和庆祝建党100周年活动的“实景课”开展了起来。警地共建,茨竹坝边境派出所采取党员民警兼任村党组织副书记的方式定期帮扶,指导工作。筑牢守边,我们不仅要负责,更要做到尽责。”

——全文完——

李司平

2021年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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