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忏悔

2016年9月14日 星期三 阴转雨

夜深了。静谧无比的月夜像一块没有水分的海绵，沉沉的，仿佛花季少女潜藏着无数的秘密。今夜，一个多么难得的月光如水的夜晚：点点零星琐碎的月光倾泻在我的身躯上，就像小时候妈妈轻轻柔柔的温暖怀抱环抱着我一样。

“妈妈，妈妈”……这些天，我在心中千百次地念起这个神圣的名词，心中的悔恨也如洪水决堤……

至今犹记得那个三年前春寒料峭的晚上。黑漆漆的夜幕铺天盖地席卷着怒号的寒风，唯有那月光平静依旧。我万念俱灰地伏在书桌前，独自一人孤零零地面对着冰冷的书山题海，目光呆滞如没有灵魂的木偶，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我受够了！老师冷冽的目光，同学讥讽的眼神，布满大红叉的试卷……更寒心的还有妈妈的“不闻不问”！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上帝的弃婴，一个不起眼的垃圾袋，在这个城市再没有我的立足之地！那一天，伴着明亮的月光，体会到坠入深渊的感觉是多么可怕！

“吱呀”~房门声突兀地响起在这个幽静的月夜。是妈妈！我的妈妈，和平常一样疲惫的身躯，无神的双眸，凹凸的手指似嶙峋的小山峰。而这些，我早已熟视无睹！妈妈，生养我整整十二年的妈妈，就那样成了我的“出气筒”：“让你进来的时候敲门，你当耳边风啊？”妈妈惊讶地看着我。“你要干什么？搞快点儿！你看没看见我很忙！？忙得要癫狂了！”我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声音愈加尖利，就像一个尖酸刻薄的巫婆。妈妈仍旧紧抿嘴唇，没有一句话。我恼了，如火山瞬间爆发：“你到底要做什么！？出去，不要打扰我！”连着这句话，我不加思考地抓起书桌上的一支钢笔狠狠地、决绝地扔向了那个骨瘦如柴的身躯……那个无微不至地关心了我十二年的母亲！

至今回想起那一幕，我的心就如万把尖刀扎进心中，又像不知什么东西紧紧地堵在胸口。现在明白了：那是一种良心的不安，我是一个罪恶深重之人，因为我玷污了，伤害了自己的母亲的心，那颗脆弱的心，那颗如纸的心，那颗圣洁的心……我现在才深知：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都为了自己的孩子而默默承受了那么多……谁说母亲不会爱，只是那份爱不曾言说罢了。

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身影落寞地转身，那一瞬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妈妈的脸庞越发憔悴了，双眼深深地凹陷了，好像还有点点银光在眼眶打转……妈妈轻轻带上了门，走了出去……

那个月夜，那个令我永生难忘的月夜：一个女孩痛苦地躺在床上，任凭滚烫的泪水无声地划过脸庞，一滴一滴很快侵湿了枕巾。那么多悔恨的泪水凝聚成了女孩心中永远的痛和一位母亲心上的伤疤……

今天，我鼓起勇气写下了这篇文字，又将它狠狠撕碎、焚烧，只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感恩自己的妈妈吧，从此刻开始，不要像我一样在这美丽月下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