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豫不犹豫
学期最后一天,xx小学校长召开视屏大会,大会上校长在视屏上提出一条禁令:有责任心的学生们在春节期间要监督家长不要燃放烟火爆竹。尤豫也在其中,他时不时瞥看墙上的钟表,眉头紧皱,双脚交叉不停地点地,终于下课铃响了,他拿起书包冲出礼堂,迎接新的寒假假期。
父母还未下班,尤豫走进房间,打开尘封已久的台式电脑,将书包胡乱扔一旁,眼看这点儿父母该到家了,趁开机之际,他打开书包拿出寒假作业本,中间夹杂着一张回执,上面的内容与校长开会时所说的禁令无二般,尤豫看了一眼,随手往书包上一扔。开机成功,今日头条蹦了出来——空气质量连续下降,某区一女子买到伪劣爆竹被炸伤。尤豫点了进去,图上女子面目全非,伤势慎人,尤豫紧盯着屏幕许久,这时,他听到了关门声,父母回来了。
尤豫保留网页在屏幕上,拿起身旁的回执单,准备和父母说禁令的事,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尤豫返回床边,是同学金多打来的电话,金多约他年初三去踢球。尤豫坐在床边,手机朋友圈里金多的照片,他盯得出神,尤其是脚上那双白球鞋。前阵子班里不知为何,刮起了某运动鞋品牌的风,身为校长儿子的金多早早地穿上新款鞋去班里“走秀”了,尤豫自是常询问鞋子的价格购买渠道,价格惊人,但尤豫直言,新年里也会买一双的,父母会给压岁钱。
这尤豫的家乡啊有个旧俗,说是只有放过爆竹才可以发压岁钱,否则不吉利。门外尤妈喊吃饭了,尤豫应了一声,手里拽着回执,犹豫多时,最终把回执单往书包里一藏,出门了。尤父买了许多烟花爆竹回来堆放在客厅,尤妈也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计划好了饭后去燃放烟花,尤豫在一旁自顾自吃饭,未出声。
饭后尤妈在洗碗,尤豫被差使着下楼购买瓜子坚果,一下楼小区门口围着许多人,还有警车和救护车,听周遭人谈论原来是伪劣爆竹事故,导火线出了问题一点就爆。尤豫定在原地,盯着伤者被送上救护车,耳中灌满周围人对不良商家和伪劣产品的叹息和愤恨。车走了,人散了,尤豫也走了,他未往便利店方向走,而是一路小跑回了家,父母早在楼下空地处等着他了,见尤豫来了,尤父准备点火放爆竹。尤豫急忙跑过去拍掉了尤父手中的火种,他看清尤父要点的,是与常出事爆竹一类的一筒式爆竹,他和父亲说不放了污染环境,尤父尤母笑道那除夕夜放一次便可。尤豫挽着父母的手,上了楼。“爸妈,除夕夜不放,我不要压岁钱。”
第二天早上,尤豫很早起了床,尤母在厨房忙活早饭,尤父不见了,随之不见的是客厅里堆放的烟花爆竹。询问母亲后才知,尤父去A城接人了,今日尤父公司要招待一书记,书记儿子正当生日,于是尤父被任命举办一场生日宴,地点在城市酒店。早饭过后,尤豫去王老师家补习,一天上午下午分别是英数,结束时已临近傍晚,尤豫身体脑子都累,他停放好公用自行车准备走回家。一路上许多人家在燃放爆竹,爆竹味儿乌泱泱地朝他鼻子用来,尤豫掩着鼻口前行,突然,一声啾鸣,一朵绚烂的烟花绽放在他的头顶上空,他朝路旁一看,城市酒店的门口正在燃放烟花,而那个点火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由于走了过去,距离越近,烟雾越浓,他皱着眉头走到了那里,环视人群,发现了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人——校长。而校长旁边一抹白色抓住了眼球,这白色球鞋的主人正是金多,金多站在校长身旁,望着天上绽放的烟花傻笑。
尤父发现了尤豫,他拉着尤豫说要介绍给书记家小公子认识认识,尤豫定在原地,将父亲的手拽掉,一个人走到角落里,等待尤父结束回家。烟花放了一个又一个,校长在绚烂的烟花下,满脸堆笑,尤豫冷哼一声,书包里还留有校长发的禁令回执,尤豫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金多面前,金多看见尤豫,一脸兴奋,拍了拍尤豫的肩膀:“这烟花漂亮吧,别听我爸的。”尤豫回应他肚子一拳,很轻,就像似孩童间的打闹。校长见尤父的孩子来了,忙热情地打趣尤父让他介绍着认识,未等尤父说话,尤豫伸出手,说:“叔叔您好,我叫尤豫,是xx小学的学生。”校长的笑容僵住了,而后还是握上了手,而站在一旁的金多早已面色通红,躲闪着尤豫的目光。这箱烟花放完了,尤父又搬来了一箱更大的,校长上前一步阻止了尤父,说是不放了够了。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尤豫随着尤父回了家。
这个新年,尤家没有燃放烟花爆竹,尤豫也没有拿到压岁钱,白球鞋也没买成。新年过后很快就开学了,开学典礼上,校长坐在舞台上,询问着大家新年的情况:“大家有没有监督父母啊?”——有!“那父母有没有燃放啊”—没—有!金多还是穿着那双白球鞋,坐在尤豫的旁边位置,并未加入孩子们回答的行列,尤豫伸直了腿,两腿使劲转转,脚上穿着尤母新买的运动鞋,虽不及金多的贵,但舒适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