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名状》：呼啸而来的国产大片

《投名状》剧照 来源：新华网

     硝烟起，马蹄疾；生死场，兄弟情；壮士泪，英雄血。当银幕上李连杰、刘德华、金城武横刀跃马呼啸而来，陈可辛的古装大片《投名状》以雷霆万钧之势，成为冲上今年内地贺岁档的第一部有分量的国产电影。它的出现，足可慰藉今年许久以来没有享受试听盛宴、得见最大牌明星的观众。

    影片开场便是大战结束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莽苍苍，暗沉沉，北方大地日月无光山河失色。唯一幸存者男主角庞青云（李连杰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登场，路遇山贼赵二虎（刘德华饰）之妻莲生（徐静蕾饰）。她救了他，两人一见倾心，却埋下了日后造成兄弟反目的一条线索。导演陈可辛一反过去国产大片的奢华色调，改用黑色、土色为主，北方农村的苍茫、广袤以及民众的艰辛生活景况，被渲染得凝重而富有质感和年代感，却又不是完全写实的——人物、兵器、用具常被镀上薄薄一层金属般的亮色，不至于完全暗淡失魂。穿着鼓囊囊的棉袄的徐静蕾冬夜里的面庞，便格外生动起来。

    但这终究是一部“男人戏”，首先是战争的场面无懈可击，令人观后“心胸澎湃”。大战几乎完全是马战和近身肉搏，场面极为宏阔，且较少用到电脑特技——简而言之，“实打实”。导演、摄影、武指、演员的功力都令人惊叹。有人说过于惨烈血腥，但其动静、虚实、大小、主次的安排仍然透出只有巨幅画卷才能洋溢的美，而且仿佛具有一种极为微细的颗粒感，色彩也似早年的油画。翻看上世纪初外国人为清军和义和团创作的油画，果然场面极为相似。曾获奥斯卡提名的该片美术指导奚仲文说，他的上一部影片《满城尽带黄金甲》做“新”，这一部影片做“旧”，做“旧”难于做“新”。但这“旧”实胜过了那“新”。

    “男人戏”的另一方面，也即影片的主旨是兄弟情，其实影片恰恰表现了结义兄弟如何因为现实功利、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而最终既无情又无义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庞青云向上爬的野心越来越彰显的过程，是赵二虎重信守诺、舍生取义的过程，是三弟姜午阳（金城武饰）在大哥二哥的夹缝里，始而认同大哥敬爱大嫂终而弑嫂杀兄的过程。李连杰的文戏完成得固然不错，但抵不过刘德华的赵二虎作为影片中情和义的化身更能在观众那里讨好。即使李连杰片酬高达一亿元人民币，刘德华还是抢了戏，成了事实上的影片主角。况且，谁能说刘德华表演得颇受称赞的段落——喝得面红耳赤观赏表现三兄弟结义的京剧片段时连连苦笑——不是用来揭示主题的？

    影片的名称据说来自古典名著《水浒传》，其实影片克隆名著之处甚多，农民被迫占山为王，共108将；农民军受招安后，去攻打另一队农民军，兄弟死伤殆尽仍不被信任，最终官府借刀杀人，一场轰轰烈烈的功业化为乌有。影片整个故事还化用了名著中不少零散的元素，但三兄弟无法在名著中对号入座。影片也似乎像《水浒传》一样，感情戏、女人戏稍嫌薄弱——尽管庞青云和莲生在战壕里疾走相追的一段戏也还算细腻新颖。《投名状》有9个编剧，见出导演克服国产大片剧本薄弱之痼疾的决心。该片对反战的主题揭示、兄弟间矛盾纠结的处理都比较成功。但是，陈可辛也曾对记者实话实说：编剧太多，不得不各截一段，终究还是没有弄好，比如徐静蕾本人就不得不加入进来，现改现拍。

    坊间的影片有点不足，常有“因为这是删节版”的辩解，《投名状》也有这一说。然而，回想陈可辛曾经的作品：《双城故事》、《甜蜜蜜》、《见鬼》、《如果爱》，一位导演有勇气不断改变自己，而且每一次变化都如此成功，足以让人为又一个杰出华语电影导演的出现，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