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中《长江万里图》的神秘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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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年前,因为一场来势汹汹的“批黑画”运动,它神秘“消失”,几乎很少有人能够知晓它到底流落何处;37年后,因为一个令人振奋的高价拍卖纪录,它奇迹般地“复活”了,瞬间成为无数人关注的焦点。它,便是刚刚以1.495亿元拍出的吴冠中巨幅油画《长江
  37年前,因为一场来势汹汹的“批黑画”运动,它神秘“消失”,几乎很少有人能够知晓它到底流落何处;37年后,因为一个令人振奋的高价拍卖纪录,它奇迹般地“复活”了,瞬间成为无数人关注的焦点。

  它,便是刚刚以1.495亿元拍出的吴冠中巨幅油画《长江万里图》。

  新亿元“吴冠中”

  11月中旬的某晚,北京千禧大酒店,一家名为“北京艺融”的秋季拍卖会正在进行。能够容纳上百人的拍卖厅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座位,晚到的人们不得不挤靠在后门的狭窄过道内,而门外依然还有不少人在努力地踮起脚尖试图穿越进去。这样的情景,在该拍卖行当天的另外几场专拍中并未发生。

  时间指向20:30。

  550号拍品,本专场的主角——吴冠中巨幅油画《长江万里图》亮相。干练的女拍卖师高声宣布“起拍价8000万元”,整个拍场迅速寂然。并未持续多久,坐在拍场中央的一位女士,喊出第一口价。紧随而来,委托席上的一位男士也迅速跟进。场内状态渐入佳境,越来越多的应价声从各个角落传来,拍卖师忙碌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几分钟后,应价被叫到1.02亿元,多个买家选择了退出。场内的争夺在手持958号竞价牌的男士和最初应价的女士之间展开。几个回合之后,当958号买家从容地给出1.3亿元之后,场内又一次变得沉寂起来。台上的女拍卖师、台下的买家和观众以及大厅两侧的电话委托人,都在静静地期待着下一个声音的诞生。然而,新的应价声并未出现,再一次将全场“巡视”一遍后,女拍卖师最终敲下了手中的木槌,加上佣金,958号买家最终以1.495亿元将《长江万里图》拍走。

  1.495亿元,对于如今的拍卖市场而言,并不算多。不过,它却超过了此前吴冠中《狮子林》所拍出的1.15亿元,成为迄今吴冠中个人作品中落槌价最高的一幅。不仅如此,它同时还打破了华人油画拍卖的世界纪录,油画有了新的制高点。没有人知道,生前向来低调以及淡泊名利的吴冠中先生,如果九泉之下有知是否会为这样一个数字,以及这个数字所带来的纪录而高兴呢?

  真正令人唏嘘的是《长江万里图》背后的故事,那远远不是用这些“天文数字”就可以简单描述的。

  流产的60米壁画

  1973年,正在河北李村干校接受劳动改造的吴冠中接到上级命令:提前回京,为北京饭店绘制巨幅壁画《长江万里图》。

  吴冠中这次之所以能够“复活”,与一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此前一年,同样在李村干校接受劳动改造的袁运甫被部队领导叫去,说上面来函让他回去,为正在筹建中的北京饭店新东楼设计一幅壁画。在周总理的批示下,壁画创作任务就被锁定在国内一些大画家身上,此前曾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担任老师的袁运甫就是其中之一。

  最终,壁画的主题敲定是画长江沿线,60米长,3米高,名字就叫《长江万里图》。这样罕见的巨幅壁画依靠一个人的力量显然很难完成,时任北京市市委书记、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的万里问袁运甫需要提供什么条件创作,袁运甫提名了3个人,希望大家共同完成,而这3个人其中一位就是吴冠中。

  由于考虑到画的面积太大,做不好会变得很空,1973年10月,吴冠中、袁运甫、黄永玉、祝大年4人,开始深入长江沿线实地写生,试图让壁画在细节上充实起来,不至于太空。这一去就是3个月。这期间,从上海溯江上重庆,他们的脚印几乎遍布了长江沿线所有重要的地方,也画了大量的写生稿。袁运甫清晰地记得,这一路上,“不管到哪去,吴冠中从来都不抱怨住得不好吃得不好,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他有一个习惯,不画完绝对不吃晚饭。”

  然而,“创作组到重庆时得知北京已开始‘批黑画’,我们被召提前返京,抛入‘批黑画’的漩涡中去。”吴冠中曾这样回忆。被吴冠中认为“美差”的写生,便这样戛然而止。

  到达北京后,吴冠中等一行4人刚下火车,就被审查小组带到了北京饭店,当晚他们要将所有写生稿全部上报审查。因为在离京之前给朋友画过一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猫头鹰”,黄永玉成为“黑画”典型。而吴冠中等另外3人尽管没有同样的“过失”,但他们均被贴满了大字报,生活得战战兢兢。

  后来,如同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北京饭店的壁画“流产”了。

  神秘的买家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就在写生归来不久,吴冠中画了3幅“长江图”:一幅炭笔素描稿、一幅色彩初稿——油画《一九七四年·长江》,还有另外一幅被吴冠中称为“综合稿”的油画《长江万里图》——长509厘米,高22.5厘米,纸上油画,以全景式的构图绘制了长江流域沿岸之景。画面中,火车驶入山后,笔锋一转,带观众进入黄山云海之境。江的下游,水面辽阔,桃花烂漫,白帆点点。长江入海口的上海,港口一派繁忙景象,江中巨轮鸣笛远航。

  炭笔素描稿如今下落何处,很难知晓。而《一九七四年·长江》则一直到2004年春节,吴冠中长子吴可雨因找钥匙才偶然在闲置的抽屉内发现。2年后,吴冠中将这幅画捐献给故宫。相比前两者,油画《长江万里图》的经历则要复杂得多。

  因为怕“批黑画”会牵连到自己的作品,吴冠中便将其中的油画《长江万里图》交给当时北京饭店室内总设计奚小彭代为保管。这一别就是16年。

  1990年,吴冠中在奚小彭家重新见到了这幅旧作。看到自己当年辛苦保存下来的作品时,他在卷首兴奋地补题道:“初稿成,正值批黑画,计划流产,仅留此综合性成稿,小彭兄冒批判之风险,珍藏此稿,今日重睹手迹,亦惊喜、亦感叹!1990年7月8日北京红庙北里六号楼吴冠中识。”

  时光荏苒,转眼又过15年。2005年,室内设计师唐炬以1000万元从奚小彭之子奚聘白手中将《长江万里图》买走。直到此刻,外界更多的人才对这幅近乎“消失”的油画作品有所了解。2010年,考虑到资金方面的需求,唐炬不得不将这幅画送入拍卖市场,北京瀚海以5712万元成功拍出。据说,买家是某银行系的基金。

  一年后的今天,当这幅《长江万里图》再次出现之时,它的身价已经翻倍至1.459亿元。人们只是知道那个举着958号牌的神秘男士,戴着一副眼镜,很年轻。而他的背后到底是谁?是藏有“吴冠中”最多作品的印尼华商郭瑞腾?是吴冠中作品的顶级藏家郭庆祥?人们众说纷纭。

  作为被人们猜测中的买家之一,郭庆祥在接受本报采访时明确表示:“吴老虽亲自和我说过《长江万里图》是张写生稿,但是,这幅画不是我买的,具体买家我也不知道。”

  这一次,如同拍卖界大多时候一样:高价拍品背后真正的买家总是格外“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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