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读｜老人斑

老人斑

最早发现老人斑的是爸爸他自己。有次放假回家，饭桌上还吃着饭，爸爸突然把胳膊伸到我的面前，指着手臂上的一些褐色的斑点说：“怎么办，你爸老了吔，你不能再坑爹了。”我只是瞄了一眼，边继续吃着我最爱的鸦片鱼头，边说：“老爸，你才几岁，哪来的老人斑，你要活到一百八十岁，等我死了才能开始长老人斑，我要坑你一辈子的。”妈妈扫了下我的手臂，忙说，“呸呸呸，好好吃饭，什么死不死的。”边又夹了一筷子肉到我的碗里。这一次老人斑的提示，我根本就不在意。还是继续享受着爸妈给我的幸福生活。 再一次提起老人斑，是妈妈说的。妈总爱唠叨我，担心吃不好又担心吃太好；担心交往的朋友不好又担心没人跟我玩，总之，担心到甚至怕我走在路上，都会凭空被外星人抓走一样。那天，躺在妈妈身边，聊三明学院的生活，说有个帅哥我很中意，又聊妈妈的刺绣。妈妈最近有空又在刺绣，她的眼睛在三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老花了，原因是十字绣。妈妈没读过很多书，所以当大家夸奖她的十字绣很厉害的时候，她真的很得意。因此，就算上班很累，她也要挤时间绣上一阵，绣了也不卖，送给亲戚、邻居和朋友。那次，妈妈说她老了，也开始长老人斑了，对此我的心还是隐隐被揪了一下，开始观察爸妈的老人斑。 那个叫做老人斑的东西，最初在手臂上。浅浅的褐色，一点点隐藏在皮肤底下，但是又好像自然得如同皮下毛细血管一样。这样的褐色，并不大片，星星点点分布着。我觉得有点害怕老人斑了，担心不爸妈真的老了。我仔细观察爸妈，好像他们的脖子上、手背上也都有了老人斑的痕迹。原来以为爸爸妈妈都不老，在我眼里一直觉得他们才三十几岁，绝对不到长老人斑的年龄。可是一仔细想，爸爸生于“文革”时期，妈妈比爸爸小5岁，他们哪里才三十几岁。老人斑就是时间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印在了爸妈的身上。突然我醒悟自己自己不能再让爸妈操心了。可是时间越是这样逼迫我，越是爱跟爸妈撒娇。吃所有带壳的海鲜，从不自己剥壳。等爸妈剥好了，再撒娇左一口右一口的消灭干净。而且还撒娇说读书好好累，只想赖着爸妈一辈子。 其实，父母的老人斑不是时间印上去的，而是我。从小学开始叫“老爸、老妈”，叫到现在他们开始长老人斑了。我突然觉得“老爸”、“老妈”这样的称呼好刺眼，好像是爸妈真的很老了。爸妈养我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我只顾着自己的享受，憧憬自己的前景，又何曾想到过他们会老。在我低着头，顺着岁月，一路依赖父母走过来的日子里，爸妈的身上理所当然地印下老人斑。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阵心酸，眼泪就不争气的滴下来了。模糊中似乎看到自己的手臂上也长出了斑斑点点，那是爸妈的老人斑长到了我的心里，我顿时明白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只我需要父母亲，父母亲也需要我啊！

（2010级汉语言文学（师范）张罕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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