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难·开头难
——我的回忆录
张举鹏
一天,好友红岩来我处,知道学校正在编写回忆录。要我也写一篇,我一年比一年老下去,多余的事不想揽,今天红岩来了,给我下了任务,我与红岩相交数十年,不得不写,而且还不得不写好,只得重新拿起笔来,重新写。
1979年夏,我在兰州落实了政策,因供职单位已撤销,遵照组织决定,被分配到新单位天水师专。当时学校正缺干部,我也愿意去。临行前的一天,我舅天枢公为我设家宴以壮行色,并问我有无新作品?我随便答曰:新得两句成句,与世无涉之言;
老冉冉其将至(屈原)
泉涓涓而始流(陶潜)
吾舅曰:泉字古代与钱、布同为货币名称,泉即是钱,只要努力工作,“泉”会光涌澎湃而至的。余不觉泪下。
那个时候,天水师专教学科有中文、英语、数学、物理、化学、美术、体育等,图书馆藏书约27万有零,蔚然大观,其藏书之丰,与新成立的四所师专相比,尚无出其右者。
我进校以后,由于学校的升格,老师的变动,师资缺乏,已成为当务之急的头等大事。考人的第一、第二班学生,他们最大的愿望是提高自己,并取得学历。当时聘请的英语系主任即胡定一先生,年轻时毕业于西北大学英语系,学兼中西,深受我国英语大师水天同的青睐。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胡先生身陷图圄,饥寒冻馁、妻离子幼。始出大狱、即接到学校的聘函,以六十高龄、星夜驰校,进行招生备课事宜,到后来一人负责三个年级、三个班的教学任务,不喊苦、不叫累。一次去兰州开会,水天同问胡曰,颇思去美喝洋水否?胡曰:土水喝不完,洋水再不喝了。意思是说他要报效祖国,根在祖国,有做不完的事业,这就是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脊梁。化学系主任樊文礼每到寒暑假期,也不用催,也不用人动员,就自觉地脱下儒装,换上工人劳动服,埋头于实验仪器室中,修理仿制改装实验器械,经过改造、又发挥了机械威力,使用便当,师生赞扬。
这样简陋的设备,社会上免不了有些闲言碎语,如说这些学校是大学的校名,中学的师资,小学的设备。师生听到以后,只是埋头苦干,一笑置之,他们就是用苦干、苦学来回答社会上提出的各种问题和疑难。三年成绩裴然,人所共睹。物理82级毕业生当年曾有人考入美国留学,成为轰动全校的特大新闻。全省五个师专化学专业的评比中,天水师专独占鳌头。
为了将学校读书风气搞得浓浓的,学校工会适时举办了青年职工学习班。每晚学习半小时,春秋两季,酌给报酬,这对教师的鼓舞很大。
当时已有七个教学科,有的领导和教师,希望能再增加几个系科,以壮声势,以求发展。
随后成立了生化科。地区师范原来就设有生物系,负责人王安民,此人中西医都懂,他一直想要恢复生物系。有一次趁学校领导去旧来新之机联合生物系教工,为新领导劾切进言,他们说到,科学家预言,二十一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二十世纪末叶再不努力,以后再要捷足先登,就难乎其难了。所以说他们这番来是向学校“请战”来的。他们在教学方面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实践场地)。此后两年,学校似乎考虑到学单纯的生物学,不如再学化学多一种学科,成立了生(物)化(学)科。成效如何,我不得而知。因为我已退下来了。
八十年代初,学校的中药材仓库发现了几乎半仓库的北方中药材,一追根溯源,又是王安民干的,当“文革”初起时学校的老师就到南山水家沟农场去参加劳动。一到农场就被满山遍野的中药材给迷住了,有些还是当时紧缺药材,他请示领队同意后,每天背一捆,回家就放到药材仓库,后来为学校办中药房提供了保障。
在此,不由人想起学校安徽籍教授李某来,当时风声鹤唳,一夕数惊。有人问他来甘肃的动机,李答曰:“当时日寇相逼,为了不当亡国奴,间道逃到西北来的,也说明我的一颗爱国之心。”实为感动。
[作者简介]:张举鹏,男,1925年生,甘肃甘谷县人,大学毕业,原天水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校长办公室副主任。
策划:党委宣传部
来源:张举鹏
编辑:聂宛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