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一段亦苦亦甜的美好相遇

两个人，一条路，背起行囊，带上梦想，我们开始了去陇南的行程。一路向南，山上树林里那不显眼的土坯房、山下清澈的小溪流渐入眼帘，我们互相打趣说就要住这样的小院子，养几只鸡，还有小猫和小狗，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燥。对于这里，我们满怀好奇。

一路颠簸，在夜的暮色中，我们终于到达支教的学校：礼县桥头乡吴家小学。校长和老师已在院里久等，并为我们准备了油、米、锅等生活必备品。寒暄几句后，我们开始收拾屋子。我们住的房子有10平米左右，因为是去年新盖的，所以还没有干透，墙和地面返潮很严重，湿漉漉的。大概是太累了，收拾好屋子我们倒头就睡了，结果半夜被冻醒来，虽然有电热毯，身子是暖的，脸却是冰冷冰冷的。第二天清早起床之后，学生送来了两个热腾腾的煮鸡蛋，所有的疲惫和心酸顿时被化解开。

支教第一天以充满爱的早晨开始。

第一天给他们上课有点小激动，孩子们似乎也很期待新老师是什么样。进教室之后孩子们大声地喊出“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那一刻，站在讲台上，心中的感觉难以言喻。下课后，一个小女生过来问我:“老师，你喜欢花吗？”，“喜欢呀！”我回答，然后她就笑着跑开了。吃过午饭后正准备休息，那个小女生拿着一把花跑了过来，“老师，送给你的！”一句简短的话，一把小花，却如同一股暖流直通我心底，令我感动。从那天开始，经常有孩子给我们送来一些东西，一束小野花或是一把野菜，亦或是他们也叫不出名字的野果。这些最天然的东西，也许是他们表示欢迎的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了吧。

他们，对大山外面的世界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每到课间休息和他们聊天时，他们总喜欢让我们讲大山外的故事，讲讲我们的学校，讲讲城市的生活，讲讲生活中的趣事，好像不管听多少都听不够一样。从他们的眼中我们看到了期待的目光，期待着自己有一天能够走出大山，期待着自己可以到外面的学校上学。

音乐课上，我们用电脑放了一部电影，尽管声音开到了最大，画面也是全屏，但毕竟条件有限，还是有学生看不到听不清。于是他们开始发挥“钻空”的技能，一方小小的屏幕被围得严严实实，有些学生甚至站在了桌子上，探出小脑袋，生怕错过一帧画面。看着他们一张张认真的脸，觉得又好笑又好玩，对于新鲜的事物，他们从来不会缺席。

美术课上，我让他们画一幅自己想画的画，并解释画作表达的意思。有一个学生在纸的最上方画了一座高楼，中间是通向四方的公路，最下方是大山，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座高楼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人。这位同学解释说，他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看看就回来，因为爷爷奶奶还在大山里。”听他说完，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小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些本不该他们承受的压力。生活不易，愿你以梦为马，执杖走天涯。

为了上学，他们总要克服许多困难。因为山路崎岖而遥远，凌晨四点便有学生起床洗漱，然后走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学校。冬天，出门上学时天还是黑的，他们或打着手电筒独自走山路，或和临近的小伙伴手拉手下山。

雨天，泥泞的山路愈发难走，在漏雨的教室里，我们穿着棉衣都感觉寒气逼人，学生们穿着单衣服瑟瑟发抖却仍然坚持上课。有时雨太大也会有人缺课，后来才知道这几个同学家非常远，上学路上有条河，雨大了就会涨水，他们无法过河。然而，这里生活的艰辛远不止如此。因为家远，这里的孩子中午基本都是不回家的。午饭时，有些学生就拿方便面凑合，还有些学生是从家里带点馍馍，随便吃点，甚至还有中午不吃饭的，只能等着下午放学回家再吃。八十八个孩子，我们能做的，只有给他们传递更多的知识和希望，带给他们对更好生活的期望。

即便是这样困难的生活，他们依旧乐观坚强，依旧善良勇敢。校园里没有各式各样的玩具，只有一只旧的、皮都快掉了的足球，然而这只球却总能赢得孩子们的青睐；下雨天校园里会跑来小狗躲雨，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狗，他们会抱把它抱在怀里取暖；周末要排练节目的女生不敢一个人下山，周围的小伙伴便会陪着她一起下山。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虽然艰辛，却很温暖。

做饭，是支教时光里难以抹去的记忆。第一顿饭，虽然只有“土豆洋芋马铃薯”，几个青椒和西红柿，但一盘酸辣土豆丝也吃得津津有味，超级满足。刚开始那阵我们兴头十足，每天一到饭点，两个人总会相视一笑： “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可后来，我们想象不到的事接连发生，因为房间特别潮，土豆发芽了，鸡蛋发霉了，菜也生小蚊子了，好不容易托人带上来的肉也坏了，甚至连菜板背面都长满了发霉的菌。从那之后，我们买菜也不敢多买，怕放坏；炒菜的时候也不敢多做，因为不知道卖菜的车什么时候再能上来，只能每顿多吃点白米饭，基本每天的菜都是“土豆洋芋马铃薯”，结果我俩非但没瘦还越来越胖。

生活虽然艰苦，但总会有乐趣。

学校院子里经常有一条小黑狗，还有几只鸡，有时候心情不好还打趣对自己说：“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有鸡有狗，生活美好”。待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发现，那只小黑狗既不是学校的，也不是流浪狗，而是学前班一个小朋友家的。小黑狗每天跟着小朋友一起来上学，上课时它便找个舒适的地方睡觉，但它的头总是朝着小朋友所在班级的方向。放学了，同学们站排集合，小黑狗也跟在后面端端正正地集合，然后跟着它的小主人一起回家，第二天继续。当我们发现这个有趣的事情之后，莫名地被狗狗感动了，有时候，爱不一定非要大声喊出来，简单的陪伴，简单的守候，亦是一种爱。

所有的相遇都是美好，我们只是这大山里的匆匆过客，走完一程便要悄悄离去。短短两个月，才刚刚对一切熟悉起来，便要准备着离开了。我们做的不多，但已尽全力，上好每一节课，排好每一个节目，虽然还有许多想做的事还没做，但我们还是想说：很幸运，能来到这个充满爱的地方；很幸运，能够和这里可爱的人们共处两个月；很幸运，在这里遇到的一切。

多年后，在某个午后，翻看以前的照片，想起这里的一切，可能会笑着，也可能会泪目，因为这里有我们最珍贵的回忆。

作者：心理学院 李泓冰 阮雅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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