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秩情缘 | 莫子浩:世纪末的转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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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秩情缘 | 莫子浩:世纪末的转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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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建校九十年,春华秋实,桃李芬芳,广西大学为国家和社会培养了学界才俊、政界栋梁、商界精英、文化名人及各类建设人才。在我校90周年校庆之际,特推出“九秩情缘——西大校友回忆录”系列推送,记录历届西大校友对曾经校园生活点滴回忆,感受广西大学九十年来润物无声的文化浸润和精神积淀。

世纪末的转型印象

莫子浩,广西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1995级学生,现为深圳市校友会副会长,编辑。

我于1995年到1999年在广西大学中文系求学,其间经历见闻校园现象,现在看来,有些映射了广西大学在20世纪末的重要转折。在母校建校90周年之际,作为见证人,我有缘置喙,或能让校史关注者有所比照。

“不包分配”的议论

我们在西大读书期间,是国家干部制度改革的关键期。此前,高考是一道门槛,只要跨上去,不仅获得干部身份,而且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入国家机构,包括党政机关、国企和事业单位。而从我们开始,风传要自主择业、不包分配,而且要大幅提高学费。当时的理解逻辑是国家办大学是支付了大成本的,学费却很低廉,如果毕业后不在国家机构服务,国家可就亏大了,所以要涨学费。

我们进校时,为这个事,校园里有点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多数学生觉得不是好事,毕竟负笈多年,想吃稳定的“国家粮”,这至少符合家长的期盼。而且贫困生担心经济负担过重,像我们班有个同学,来自最偏远的西林县,已经在广西民族学院读了一年预科,负债累累,据他说出一次村要攀山越岭,背着熟食,路上解决午饭问题。也有声音说,自主择业,自己闯荡,天地更宽。

政府或担心此事引发不稳定,似乎采取双轨制、阶梯渐进的办法。至少我们班毕业时,还是有很多机会直接进入国家机构的,但也可以自己找单位。大家都想留在南宁,进好的部门工作,或者老家(老家在市里)的好单位也行,县里则基本不愿去。至于什么叫好,已经各有标准。有的觉得政法系统威武,有的觉得做媒体能接触新东西,不一而足。

其他专业的学生似乎更乐意走入市场,追求高收入,甚至觉得是时髦。我们宿舍有个同学的表哥,是高几届的经济学院师兄,在东门外开快餐店,风风光光做老板。大一军训时去郊外打靶,我们发现田间有一处水塘,鱼虾蟹很多,然后舍友们找了个周末,去抓回一大桶,在这位师兄的店里做大餐。晚上多人皮肤过敏,难受了一夜。

校园状貌

从狭小封闭的高中来到广西大学,首先感到空间巨大,新生经常需要问路。比如那时西大有“西伯利亚”和“老人村”。

“西伯利亚”是指校园西南角住着自考生的宿舍区域,包含一点边沿化的自嘲。自考生大概是时代产物,有的高中毕业生没能通过高考正式入学、拿国家干部身份,他们也不指望这个,而是想学个实用专业,好下广东。因此,学校推出低门槛的大专层次教育,满足这种需求,也实现创收。自考班名称和正式班略有差别,比如后者叫“文秘95”,前者叫“95文秘”。“老人村”则是校园围墙外的一片住宿区,缓解校内住宿紧张,也满足一些特殊群体,比如拖家带口的已婚学生的需要。

那时的广西大学有很多荒地,“野”味十足。比如后来成为西大商业区地标的、被师弟师妹们怀旧的“狗洞”,那时只是一片围墙与道路间的荒地,有一间红砖工具房,存放配给每个新生的小书桌,还有一张砖块为隔网的水泥乒乓球台,无人打理,9月收假回来,草长莺飞。我们曾住在男生7栋,与女生6栋之间隔有排球场、篮球场和红豆树,我们在球场空地上摆砖头(当球门)踢足球,球经常滚到那片荒地里。有时也滚到女生楼边,可以顺带捡拾几颗相思豆。三教与中区食堂之间,现在是新闻大楼,过去是树林,林间有一幢似乎废弃的西大传统红砖小楼,曾是我们劳动课搞清洁的地方。那时,整个南宁市的城市建设还比较落后,到处是围栏低矮的黄墙小楼和讲白话的南宁本地人。我们班来过一位叫木川淳的日本留学生,他说从南宁机场到市里,看到路边都是低矮的茅棚、闲散的牛群,以为西大也是这样,差点掉头回去了。这位异国同学住在博萃楼,因为踢球时总是忠于职守、决不“冒进”,令我们印象深刻。后来他去了上海,又到泰国从事与中国有关的贸易,给我发过照片。只是我不慎删除邮件,他电话号码也换了,再联系不上。

由于校园大,教室不确定,有的同学使用单车,除了去上课,还踩去市里逛。女生多用那种没有横杠的单车,小巧、文雅一点。烦恼在于失窃,寒暑假回来,可能只剩一只车轱辘,锁在车棚的铁杆上。我曾经有一辆大骨架的单车,在7栋时帮过一位师兄的大忙。那天晚饭时间,他捧着饭碗,边走边吃,突然在篮球架下滑倒,竟然缩着身子起不来,脸色惨白。原来,他一只手的拇指肌腱被啤酒瓶碎屑刺伤,伤口很深。我吓了一跳,立即拖出单车,几个人将他抱上后座。我顾不上等别人,一路呼喊狂奔(吃饭时间人多而且要关注他的状况,所以基本是推着跑),将他拉到足球场那边的医院。这位师兄是广告系1994级的,记得姓蒋,全州人,白白净净的样子。毕业后我们曾在南宁街头邂逅,他还想拉我去吃饭。

从空间说到时间。我们的生活,每周有一次早操,学生会会检查宿舍,防止我们睡懒觉。我们吃早餐多在中区食堂及周边米粉店,一坨粉撒点肉沫,递出来,汤水自己加。吃中晚餐一般在中区食堂,后来我们班宿舍搬到11栋(与二教并排),也去南区食堂。11栋与南区食堂隔有女生宿舍12栋,有机会遇到心仪女生。食堂旁边有开水房,女生经常来提热水洗澡,男生还可以顺路帮拎一段,送到门口,这是一种紧张、兴奋又盼望的体验。食堂使用金龙卡,比高中时的饭票先 进,但饭菜也不怎么可口,毕竟是“大锅饭”,而且师傅似乎多来自南宁周边,口味偏清淡。记得有一款是菠萝炒鸡块,此前此后我都没有吃到。

上午一、二节通常有课,三、四节和下午则多是自习时间,可以到空教室自习,或者去图书馆。宿舍不是好的选择,因为别人可能在洗衣、唱歌、打牌或者聊天。

傍晚到天黑,是体育活动的时间。足球场有点远了,而且人太多,我们一般不去,找个空地“踢小场”。晚自习可以就近选择三教一、二楼,而如果想安静,或者私密一点,可以去靠近中心花园的一 教,或者二、三教的高楼层。机一阶通宵亮灯,适合复习考研。夏天晚上熄灯后,一教101室常有人在点蜡烛弹唱。

老师们

给我们授课的多位中文系老师的学识,让我们这些小年轻“大快朵颐”。比如陈驹老师擅长民俗学和民间文学,在他的课堂上,我第一次听到“田野作业”这个词,原以为是在水田里种谷子。他说到,有的民族饭碗使用后,在膝盖上一旋一擦,下次再用,但他强调要看到原因,因为高原缺水呀,这就启发我们要深入思考。他说到中元节是七月十五,但我想到我老家是过七月十四,这就启发了我的文化多元 意识。上小说写作课的唐韧老师,声音洪亮、讲课重点突出,更有着细腻的才情,她结合中外名著,带我们走进作家瑰丽的想象世界和体验世界。

老师们都和蔼、有耐心,无架子。周末,几个同学相邀到熟悉的老师家聚会,时近饭点,必定能享受到师母的厨艺。我们小年轻嘛,不太讲礼数,照吃不误。有一次暑期收假,我心血来潮,顺手带了一小袋家乡米,送到现代文学课的王建平老师家。他说哎呀呀使不得,但是我也没地方煮呀,所以他还是收下了,只嘱咐下不为例。好吧,以后我只负责吃,哈哈哈。

密切而丰富的师生交往,让我们获得有益的熏陶。比如王建平老师有个口头禅是“我个人觉得”,无形中提示我们要谦卑、要留意判断的主观性。有一次我们去班主任黄南津老师家,急于找话筒唱K(那时很流行),黄老师一贯和蔼地说:“现在怕不太适合,要么尽量小声,因为领导人邓小平逝世不久。 ”这也告诉了我们一种社会观念知识。

那时,个别老教师的课堂还有个现象:容易跑题到“文革”的怪事上,显露出激昂不平的情绪,可见文人的敏感和受伤害之深。年轻老师则会谈到西方社会科学的概念,比如索绪尔语言学里的能指与所指。

系里的学工老师,多是留校青年,和学生关系亲近。学生们背后谈到,喜欢直呼其名,现在看来并非心存不敬,而是享受一种“平起平坐”的感觉。毕业前,我曾和学工组银健老师在东门吃大排档,聊社会、聊未来。我们更深地思考自己,更广地关注时代社会,这应该是人生阶段的特点吧!社管系有位老师叫罗宗火,听说上公共课很厉害,其撒手锏就是以哲学视野跟学生探讨世界和人生。由于这种阶段 特殊性,大学四年留下的印记,有可能深植于往后十年甚至几十年。

我还想表达的是,那时的广西大学,师生之间处于传统的“师者父母”关系上,老师不仅讲授课程,还指引学生成长;在洛克所谓 “白板”上画画,神情郑重而肃穆。这是大学教育不同于社会课程培训的地方,也是我们那时的老师不同于现今泛滥的“老师”“大师”之处。毕业后与老师的联系似乎渐行渐远,但心里始终存有感念,老师是我们的指路人,是我们青春的见证者。我在深圳还听过1944级校友、新华社国际部原主编姚平方老先生感叹的“生我者父母,育我者西大”,他们对母校的感情恐怕更加笃厚:很多人是在硝烟中流落到桂林、进入广西大学,跟家乡父母早已“生死两茫茫”;师生同学携手奔走于乱世,除学友之外,还是生死相托的难友、战友。

学生们

我们入学时所见,研究生数量不多,跟导师像跟师父一样。大三大四时,研究生多了起来,男生11栋的四、五、六层装上铁门,入住女研究生。研究生来自全国,那时我参加校园广播站,说普通话比较注重规范,有一次在三教旁边的小店买东西,有个研究生满是惊喜地来搭讪,说听口音我是河北人,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实际上我们班41个同学,全部来自广西区内(本科生要到1997级才逐渐多见区外生)。记得那时洗澡间是楼层共享的,夏天比较紧缺,有个以白话为母语的贵港籍同学对别人说:“我还没死,你先死!死完占住位置,我再死!”——“洗”念成“死”了。现在说来,尽管同学来去都在广西,比较“好玩”,但从大学“发展计”来看,告别“自产自销”是必需的。交通、通信和商业无孔不入,广西必然面向全国, 中国必然面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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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时,莫子浩(右二)与同班同学采访音乐家徐沛东

说到生源,那时有个现象,好些学生是高考第一志愿落榜甚至经过志愿调剂才来到广西大学的。广西地处偏远,年轻人更愿意北上,这容易理解。我们班第一次班会,每个人上台介绍自己,很多同学是第一次开口说普通话,紧张害羞,而且带有点挫折感,但大家还是相信“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班主任黄老师后来和我聊到一个观点:一流名校未必值得钦佩,严格来说,高教水平不是体现于产出多少高才生,而在于让学生在原有起点上提升了多少。后来我们班有了若干名赴外地高校乃至欧洲地区高校攻读博士、硕士的同学,从学历来说应该是不差的。

校园是年轻人的世界,大家都渴望锻炼自己,参加社会活动,获得关注。宿舍有个同学买了个寻呼机,但基本是锦衣夜行,没有用处。某次晚自习,他坐到一个心仪女生前面,特意叫我去小店电话亭拨他的号,就为了在安静的教室里滴滴几下,求得“周郎之顾”。

校园内外的活动,有的是学生社团召集,比如系学生会推出“扫舞盲”,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在二教中庭学跳交谊舞,教练来自舞蹈协会。大家还可以参加跨院系的社团,后来我们深圳校友会里,有些校友不是一个院系,年级仅仅相近,却是见面熟,就是当年在社团里结下的友谊。

有的是专业特色活动。比如中文系学生编辑《空谷》杂志,我有幸主编过其中一期(后来听说师弟师妹将它发扬光大为一个网站,也是与时俱进吧)。有一年的南宁国际民歌节,大概与某位在广西日报社工作的师兄师姐有关,我和两位同学有幸到报社短时跟班,跟记者到宾馆采访了金铁霖、李双江、徐沛东等三位音乐界名流。这些师兄师姐与学校或校友总会或许没有直接联系,但是与院系和老师往来密切。

值得一提的是广西大学广播站。我们进校时,校园有线广播似乎设立不久,办公地点在大礼堂二楼,负责人是校党委宣传部的孙桂珠老师,带领新闻专业研究生程小华进行管理。早晨校园广播先响起轻音乐,然后重播昨日校园新闻,最后播放广播体操。周一至周五下午5点半,播放当日校园新闻,每天一二十分钟,稿源主要来自各院系学生通讯员,编者主要是新闻系学生。此外也临时播送各种通知,告知会议和重要学术活动。由于人手不够,孙老师到我系找了中文、新闻班的五六位同学参加播音工作,并提供基本的播音训练。我们通常是下午放学后去录,录完即播。我们毕业后不久,据说校园广播取消了,原因大概是高音喇叭不契合校园的宁静,而且也有无线电台、网站等新渠道,由此可见校园变化之一斑。

其他玩乐就是学生零散组合的了。比如放假时到同学家旅游,北到全州、南到北海、东到玉林,一律获得同学父母的厚待。1998年暑假,我们甚至爬火车到北京和山西,回来时在武汉看到大水漫到路基。我和两位同学还曾在元旦时到天雹水库露营,被霜打,点篝火,还试图举着行囊泅渡水湾,差点出意外。现在的学生,恐怕不会再有这种风险和体验。

冲刺“211工程”

20世纪末的广西大学变化神速。我们入校时,好像只有经济学院等两个二级学院,后来成立了很多。中文系为囊括文学与新闻两大专业,叫作文化与传播学院,简称“文传”学院(有调皮的学生取其拼音首字母,戏称是“WC”学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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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莫子浩(左一)回校参加80周年校庆活动

当时一个迫切的目标似乎是冲刺“211工程”,学校管理严厉起来。比如上课要戴胸牌,学生会有时在教学楼楼梯口检查,拒绝不戴牌的学生进入。再如禁止穿拖鞋进出校门,木川淳有一次穿拖鞋踩单车进东门,被门卫截停。他假装不懂中文,叽里呱啦说几句日语,门卫如堕五里雾中,他就趁机溜走啦。

还有一次印象深的是班主任黄老师与我谈心,坐在中心花园的草地上。校园保安闪着大手电过来干涉,说是“不文明行为”。呜呼!我们黄老师有“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浪漫师者情怀,有教授治校的一套套说理,但眼下也是秀才遇见兵了,嘿嘿。

后来“211工程”通过了,似乎是在大礼堂举行了一场简单朴实的庆典。

……

以上,是我对20世纪末广西大学状貌的一些具象记忆。当然只是一己之见,可能是片面和肤浅的。唯愿母校在未来征程里,进一步把握教育规律,稳健扎实,继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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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节选于《骊歌未阑——广西大学校友回忆录》,出版社:广西人民出版社

编辑:彭镜玮

校对:周丽静

审核:贾琦艳

主编:李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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