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文学】佛以慈悲度一切可度不可度之人

佛以慈悲度一切可度不可度之人

——以一个大学生的眼光浅谈《红楼梦》中的慈悲

阳明学院 李东宇

在我这个年龄段读《红楼梦》，我不敢说是品鉴，只能称之为“读”，很难理解里面的诗词歌赋到底写的是什么，本身在我们的教育中，已经缺失了对古代传统文化的传承。所以，大概《红楼梦》，只是作为像我这样闲着的所谓文艺青年刷微博、刷朋友圈，用来装文艺的一本书。在以前，除了文字美，我在其中什么都没有发现。

到现在读了5、6遍，我依旧不记得每一回讲什么，甚至记不住所谓红学家朗朗上口的回目。最初与她结缘，大概是当时课程要求必读《红楼梦》。鲁迅先生说，读不懂的书要硬读。说来惭愧，我硬着头皮，也没走进大观园的世界。无意中，在书店买到蒋勋先生的书《蒋勋说<红楼梦>》1~8部，用了大概两个月时间读完，至此才有读原著的强烈愿望。大概我是先读名家品鉴，后读原著的第一人了。

其实，我们总是用一种过于高的眼光看待她，高不可攀，犹如坐在王座上的女皇，冷艳不可亲近，封她做古典小说的巅峰之作。其实，她很亲民，本就是我们这个年龄，甚至还小就可以读的书。试想谁的初恋、谁的生理发育不是在青春期呢？我们总把小说本身用来供人看的、消遣的性质忘了，转而考证谁影射谁，有没有推翻政权的意思等等。所以我的同龄人中很少有喜欢她的。

蒋勋先生说：“《红楼梦》我是当做佛经来读的，因为里面处处是慈悲，处处是觉悟。”诚然，有人讲每个人生命中总会遇到你的救赎，你也会是别人的救赎。贾宝玉，这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就是整个《红楼梦》的救赎。他仿佛是佛在人间的化身，点化世人。也许不是佛身，却有一颗佛心——慈悲，或者说悲悯。

我们也很难想象，一个这么小的男孩，会具有慈悲心。我们有会问，难道不是历经沧桑的老者才会有吗？世事发展得很令人惊叹，我们小时候，看到身边的乞丐，伸出残破的碗要钱，心里会有种莫名难受，至少我是这样。这就是悲悯。而随着年龄增长，我们慢慢觉得好像给钱、给食物似乎是被骗了，心里的难受慢慢消失。岁月洗尽铅华以后，到了老年，我们又会突然发现小时候心里那种感觉的回归。不知道别人，最起码我去问我的祖父，他是这样的。人的一生很短，如果可能，站在生命的高度上审视，我们会发现人性在一生中不住徘徊，最后回到起点。

醉不过一场烟花，梦不过一场繁华。一帘红楼幽梦，背后尽是慈悲。看及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慈悲的竟然是我们认为最不可能的人——王熙凤。“这是二十两银子，暂且给这孩子做件冬衣罢。若不拿着，可真是怪我了。这钱雇车坐罢。······”凤姐在送刘姥姥离开的时候，给了刘姥姥二十两银子外加一吊钱。这时候，我觉得其实那如天价一般的二十两银子不是重要的，反而是那不起眼的一吊钱，这才是凤姐的真的慈悲。有人也许会说，这是大户人家的教养，又或是惯例，我宁愿相信凤姐这样慈悲了一次。

第一次读，第二次读，第三次读，直到第四第五次都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情节。到了第六次，才有些感觉，认为这大概是是“戏弄贾瑞、弄权铁槛、机关算尽”的凤姐究其一生，仅有的一次慈悲。或许有人会跳出来，这不过是作者铺垫了之后巧姐被刘姥姥一家救济的伏笔吧。确实，人生不过一个“缘”字，缘到了，一切都到了。

古雅典大智者苏格拉底说：“我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无知。”看得越多，我越感觉自己就置身在了大观园，像宝玉，似黛玉，若凤姐，亦是宝钗。我们不难发现，曹雪芹在书中，从未对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性格、作为评头论足。甚至是写到了大部分人厌恶的妙玉（至少林语堂先生说：“红楼一书，我最爱探春，最厌恶妙玉），作者还是以旁观者而态度居之。妙玉是一个没落的官宦人家的女儿，她性格孤傲，看不起俗世的人，对乡下来的刘姥姥嗤之以鼻，她有严重的洁癖，孤芳自赏。这样的性格，即使在今日，恐怕也很难有朋友，在世俗社会，总是招人嫌怨。但是，曹雪芹，很委婉也使人们感受到妙玉洁癖背后隐藏的热情，她极爱宝玉，但她的爱是不可能说出口的。她的孤芳自赏变成一种怕受伤的保护，像最柔软的蛤蜊，往往需要最坚硬的外壳来防卫。

我们能够"不喜欢"妙玉吗？我们能够嘲笑妙玉吗？《红楼梦》的作者，没有"嘲笑"，只有"悲悯"；没有"不喜欢"，只有"包容"。曹雪芹引领我们去看各种不同形式的生命，高贵的、卑贱的、残酷的、富有的、贫穷的、美的、丑的。通过一个一个不同形式的生命，使我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上进"，为什么"洁癖"，为什么"爱"，为什么"恨"。生命是一种"因果"，看到"因"和"果"的循环轮替，也就有了真正的"慈悲"。

诚如张爱玲品评红楼梦的书名——《红楼梦魇》，红楼确实是一部难以看清的书。十五岁读，二十岁读，三十岁读，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我们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大概我还是会一直读下去吧，究我一生，但愿我能读懂书里的慈悲。

佛以慈悲度一切可度不可度之人，如一众生未成佛， 终不于此取泥洹。

责任编辑：【陈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