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前的今天,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这场历经14年的抗战,以中国人民的最终胜利宣告结束。74年过去了,我们虽然离那段惨无人道、血雨腥风的历史越来越远,可是身为中国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应该做到勿忘国耻,警钟长鸣,铭记历史,珍爱和平。我校校史馆抗战展厅用文字和实物展示了我校前辈组织抗日救护队,奔赴国难的历史。还记得展厅结尾处的爱国誓言吗?每名新生在接受入校教育时,都要在此庄重宣誓。
我校是具有百年历史的高校,历经北洋医学堂、北洋医学校、直隶公立医学专门学校、河北大学医科、河北省立医学院等时期。数次迁校,往返于天津保定,为社会输送了大量的杰出人才,涌现了无数的英雄事迹,例如上官悟塵(孙文的保健医生,任河北大学医科主任)、殷希彭(河北大学医科第一期毕业生,留日博士,曾任河北省立医学院教授、华北军区卫生部部长、开国少将)、沈其震(河北大学医科教授,受周恩来叶挺委托创办新四军卫生处,任处长)……我校前辈们在抗战期间与祖国坚定的站在一起,积极组织抗日救护队,奔赴国难。近日,我校教师贾江溶收藏了一份珍贵的校史照片,几十年前的影像记录,无声却充满力量,为我们打开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此照为1933年4月20日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参加长城抗战救护工作时,在蓟县兵站医院的合影。
照片右下方有手写印戳一枚,书“巫氏”二字,二字连笔而作,颇为风雅,经过进一步查证,原来此照所有者为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参加长城抗战救护队员之一巫祈华所藏。当年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前往蓟县的队员共九名,其中指导员李学禹(字文轩,山东潍坊人,时年35岁)博士因校中事务提前回校,照片中八人分别为队长赫光汉(字冠族,28岁,山东博平人,四年级),队员孙生桂(字子丹,26岁,四年级,河北定县人)、王俊秀(字漫生,27岁,三年级,热河省建平人)、巫祈华(字宝之,25岁,四年级,广东人)、马文会(字友贤,27岁,河北蠡县人,四年级)、何彬(字雅三,26岁,四年级,河北定县人)、齐国华(字锦轩,27岁,河北定县人)、王作楫(字华五,26岁,四年级,河北定县人)。此照片人手一张,当年留为纪念者约8张(不排除有他人留念执存),经历战乱和历史洗礼,留存至今者,只此一张而已。
查阅巫祈华个人档案,原来巫祈华毕业后,曾任职于河北医学院附属医院、参与组建南通医学院解剖系,任解剖学教授,后转至上海的国防医学院,任解剖学教授,巫教授在解剖学中颇有造诣,著有《实地解剖学》等。据国防医学院学生彭芳谷回忆:“以前上课没有幻灯片,解剖学教授巫祈华拿粉笔在黑板上画皮肤、皮下脂肪、筋膜、肌肉、骨骼、神经和血管,一层一层向下画,从不出差错,或是哪个地方要擦掉重画。”1949年国防医学院迁址台湾,巫祈华随校赴台,将此照片随身携带至台湾,巫祈华教授在台病逝后此照散出,由人带回大陆,辗转到入贾江溶老师手中。
跟随这张照片,我们回到了那硝烟弥漫而有慷慨激昂的岁月:
九一八事变后,日人强夺我国东三省,奸淫抢掠无恶不作,国人无不愤慨。河北省立医学院师生在国家危难之时,毅然组织了抗日救援队,并于淞沪抗战爆发时,奔赴无锡伤兵医院开展抗日救护工作。1932年5月5日,中日在英、美、法、意各国调停之下签署《淞沪停战协定》。协定签订不久,1932年5月15日,日本激战分子发动政变,袭击了首相官邸,杀死了首相犬养毅,组成了斋藤实新内阁,日本新内阁以“国防国家体制”为宗旨,积极实行资本扩张,将中国的热河省作为战略矛头。热河省位于长城以北,连接东北、华北和内蒙。如果热河被攻占,华北及内蒙将岌岌可危。张学良将华北现有驻军编为8个军团和1个预备军团。其中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被分在第三军团,防守冀北地区。(二十九军原本是冯玉祥的西北军,宋哲元更是冯玉祥的五虎上将之一,1930年中原大战,冯玉祥战败,宋哲元所领西北军残部被张学良收编,改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
1933年3月24日,河北医学院师生见报中所载,知长城抗战前线战况激烈,伤兵满营,急需救护人才,乃速派孙生桂、任盛章、赫光汉三代表赴二十九军办事处,与二十九军医务处谢处长接洽,据谢处长云:“前方治疗人才极感匮乏,伤兵因不得适当治疗,而殒命者颇不乏人,通县现正组织重伤医院,而治疗人员尚无着落,请贵队速派人来通工作,敝军万分欢迎。”3月28日,在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诸指导员的商议下,决定从三四年级学生中征选一队前往通县参与救护工作,并在全院贴出布告,布告内容如下:
三岛倭寇,强夺去我们的东三省,又吞并了我们的热河,眼看着整个的华北又要被他们蚕食下去,我们若是仍旧糊涂酣睡,恐怕亡国灭种的惨剧,立刻就在面前表演了!
我们前敌的将士们,喋血枕骨,死拼疆场,他们牺牲了一切一切在枪林弹雨的场合里,替国家争人格,替民族争光荣。他们爱国的精神,真是可钦可佩!
同学们!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前方正需救护人才,我们应该赶紧整队出发救护才算不放弃应尽的天职呢!但是本队因为预备参加保定第二后方医院工作,不能全部离开学校,决定先派一队出发前线,三四年级同学们,有愿意牺牲一切出发救护的,请速到办公处签名,先签到的有优先权,足额后便不能再参加了!
外科主任李文轩博士率领出发,决定明日上午后启程,出发的队员们务请在指定时间,将行装准备妥当,免去临时忙乱。
救护队三月二十八日
布告贴出不到半个钟头,救护队预定的额数即已报满。3月29日14点,救护队整队出发,学院诸师长和同学均到车站欢送。14点50分,救护队员在众人的期盼遥望中踏上了征途。
河北医学院长城抗日救护队
出发时在保定车站摄影
待到通县,已是30日晚4点,负责接待的是二十九军医院主任李延平,救护队当晚住在于二十九军总指挥部留守处的病号房,因床铺奇缺,均在地上休息。第二天经李主任介绍,通县伤兵医院有伤兵50人,均为轻伤,此时二十九军军医处谢处长正在蓟县筹建重伤医院,待建成后将救护队转移至蓟县参与重病伤员的救护工作。在通县的救护队员一边等待转移,一边帮伤兵写信、疗伤。在与伤兵的接触中,救护队员对前线战士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将士们受伤后并不往家通信,信件多数寄往部队,更多的是关心战友的情况,以及表达伤愈后再上前线与倭寇拼命的愿望。他们认为:“老百姓拿出来血汗换来的金钱,养活我们,就为的是我,就为的是我们能保卫地方安全,所以现在和日本强盗拼命,是我们军人应尽的天职,假使我们为国家死了,那就是我们军人最荣幸的事情,我们不给家里去信,并不是把父母忘了,因为给他们去了信,反惹起了他们的恐慌,他们生养我们一回,原为的我们光宗耀祖,我们为国殒命,便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4月6日,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到通州慰问伤兵,对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大加赞赏:“诸君牺牲学业来与敝军帮忙,敝人万分感激,想诸位不惯军队生活,一定多受屈尊,敝军在前线和敌人拼命,乃是尽捍卫国土的天职,毫无嘉奖的价值,不料各界同胞,纷纷慰劳的慰劳救护的救护,实令敝军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4月9日指导员李文轩博士因校内外科无人负责,暂返保定处理校务,4月12日二十九军军医处谢处长通知“蓟县军医院继续治疗人才,请即整队前来”,第二天,救护队乘坐北平公安局救护队汽车前往蓟县兵站医院。
兵站医院规模较大,设备完善,组织有序,纪律严明。该院共可容纳伤兵三百余人,有病院二个,一个为总院,一个是分院。总院设病室十二个,绷带室一个,分院有病室十个,手术室二个。此时在蓟县兵站医院的救护队伍已有北平人民自卫会救护队、红十字会救护队若干人,在此基础上,院长将人员分为六组,每组设主任医官二人,医兵二人,每组负责2二到六个病室,每个病室设护士长、护士各一人。其中赫光汉、孙生桂担任第四组主任医官,负责分院五、六病室;马文会、王作楫担任第五组主任医官,负责总院一、二、三、四病室;齐国华、王俊秀担任第六组主任医官,负责总院第五、六、十、十一病室;巫祈华、何彬担任绷带室主任医官,负责各组轻伤的治疗。
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
在蓟县二十九军兵站医院内工作情形
13日下午,到院伤兵甚多,容纳三百人的病房已经被占满,伤兵只能横卧院内,一时鲜血淋漓,骨肉碎烂,呻吟悲涕,情形凄惨,目睹此状,救护队员无不愤恨,火速投入到救护工作中。为了避免引起敌机的注意,医院的作息也做了特别的安排:早七点工作,十一点午餐,晚一点工作,晚四点晚餐。食物由医院供给,与伤兵饭菜相同。除工作时间外,不断到病房慰问,新运到的伤兵不论在什么时间,必定立刻换药,需要做手术者也绝不延误,队员们时常工作到12点以后就寝,其忙迫可见一斑。
自4月13日救护队到院,至5月10日,近一个月的时间,巫祈华、何彬、王作楫、马文会等主任医官做手术数十次,救治伤员上千人。因长期的医疗救护工作,终于被日军的侦察机发现。5月10日上午,两架敌机向兵站医院投射了7枚炸弹,炸死医兵、伤兵、民夫等10人,炸伤医兵、士兵、民夫13人,军医院房屋被炸毁,不得已,医院将伤兵转移至后方,院长决定让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员暂返校舍,结束学年考试后再赴前线工作。
5月13日下午5点,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整队返校,伴随着脑海中的伤兵呻吟声、痛苦声、敌机的轰鸣声、炸弹的咚咚声继续完成学业。
当年的硝烟岁月已过去86年,74年前的今天,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河北医学院抗日救护队也已成为了鲜为人知的历史。然而,当年我校前辈那“共赴国难”的信念和“救国图存”的爱国精神不能被我们忘却,值得我辈铭记、学习。
以史为镜,照亮前行之路。
制作:河北医科大学新媒体中心
编辑:马梦瑶、张茈琰、赵景灏、唐安琪
史料文字、蓟县兵站医院合影照片:贾江溶
其他历史图片:校史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