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院文萃】《小镇传奇——小镇铁匠》

2020-9-11 13: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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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院文萃】《小镇传奇——小镇铁匠》

唐山师范学院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又到了每周五欣赏【师院文萃】的时间了，不知不觉中，《小镇传奇》已经陪伴了我们一段时间，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镇的故事还在继续，你是否正觉着意犹未尽呢？别急，我们接着讲给你听！本期公众号将为您奉上《小镇传奇——小镇铁匠》。

《小镇传奇》由我校中文系教授杨立元创作、“清风雅韵”唐山教师朗诵团联合演绎的小说。该小说立足于唐山本地的传统优秀文化，刻画了唐山人民质朴无华、胸怀坦荡的品性，让人深受感动。作为唐师人，这是我们绝不可错过的唐山本土优秀文化作品，让我们一同欣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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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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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元，唐山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二级），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唐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新现实主义小说论》《河北“三驾马车”论》《创作动机论》《滦河作家论》等专著23部。出版长篇小说《滦州起义》，散文集《家乡戏》《姥姥门口唱大戏》《纪念与怀念》。作品获中国文联第一届、第五届文艺评论奖，第七届河北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第十一届、十三届河北省文艺振兴奖、第三届孙犁文学奖、第二届河北省文艺贡献奖等多项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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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朗读者:

李红艳，雄安新区淀南中学的普通老师。喜欢唱歌、朗诵、运动，爱好广泛。热爱生活中一切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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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铁匠

小镇有个铁匠铺，人们称打铁的哥俩为王大、王二。在小镇初建之时，他们的父亲推着独轮车从山东离家闯关东，哥俩各坐在小车一边。行至到小镇，他父亲见此处土肥物美，风俗淳厚，顿生留意，于是便滞留在小镇。因为他父亲有会打铁的手艺，便建了一个铁匠铺，人们便叫他父亲“王铁匠”。他为人憨厚，手艺高超，以打农具见长，尤其是所打得镰刀形如弯月、明如朗星、锋利无比，割草收麦，迎刃而解。用者得心应手，赞口不绝。一时间，艺惊四方，农忙季节，买者络绎不绝，西至宁河的芦台镇，东到河头镇的人们都来购买，大家交口称赞。王铁匠却十分谦虚地说：“手艺不精，糊弄着使去吧！”于是大家送给他一个绰号“王糊弄”。他死后，也把这独门手艺传给了他的两个儿子，儿子们依旧靠打铁吃饭。

这王大、王二相貌异相：一个是满脸疙瘩，一个是满脸麻子，哥俩的脸凹凸有致，泾渭分明。还有，王大头发几乎掉光了，像个秃瓢；而王二则满头浓发。人们见了也是诧异：这真是天地造化，一母所生，怎么差别这么大呢？哥俩每天在铁匠铺叮叮当当地打铁，人们经常围观，铁匠铺也成了小镇的一景。他们父亲在世时，便在小镇的西头一块荒地上盖起了三间房。等哥俩长大了，便又盖了三间房和一个门楼，围起了院墙。铁匠铺在门楼的外边，毗邻小镇的街道，外村人赶集上店过往都要往铁匠铺看上几眼。逢到农忙时节，铁匠铺更忙个不停，到了夜间炉火更旺，映照着小镇的夜晚。那时人们吃罢晚饭，没有什么事，就都齐刷刷地围着铁匠铺看哥俩打铁。这哥俩搭配和谐，在铁具还未成型时，老二拉风箱，老大握住铁钳子夹着铁片。当老大把烧红的铁片从炉中用铁钳子夹出来后，便用小锤指引着老二用大锤使劲砸，等退热以后再塞到火里烧，稍顷又再拿出，老大一边敲打，老二便时不时地用大锤回应几下，经过反复锻造，刀具便成型了。此时，老大便把成型的刀具放到水里淬火。这是刀具钢口好坏的关键，刀具入水早了钢口脆，易断刃；晚了则刀具不快，易卷刃。

这打刀具忙与不忙也分节气。每年打春后，人们要漫地。那时刚刚解冻，土地还没有撞浆，此时就需要漫头遍地了。于是过完春节不久，铁匠铺就开张了，人们纷纷把休闲了一冬的锄头拿出来，让铁匠铺的哥俩“伸锄”。所谓“伸锄”，就是将去年使用的锄头伸长。锄头使用了大半年，锄刃钝了、锄头短小了，这就需要加宽抻长。于是铁匠师傅便在锄刃旁再接上一条铁，经过煅烧后，反复敲打，打出刃来，于是旧锄就加大加宽了，样子也焕然一新了。锄头是农民一年中使用最长时间的工具。从春到秋，直到秋收挂锄的时候。每年到了夏季，人们就开始购买镰刀。这镰刀有大有小。小镰刀用于割草、割麦子；大镰刀叫删镰，有尺把长，人们用时双手握住镰柄挥动，用来删草。这里镰刀可与唐山开平的镰刀媲美，那时开平刀具与唐山的麻糖、棋子烧饼一样，都是唐山的特产，名闻遐迩。据说王大、王二的父亲与开平刀王是一师之徒。有人曾拿刀与开平刀比试过，确实不相上下。此刀具可吹毛断发，名不虚传。到农闲时候，他们就打菜刀。他们的产品名声在外，成为小镇的一个品牌。镇长给起了一个名字，叫“五道桥刀具”，并在工商部门注册挂号。

却说有一天，开平有一好事者，听说小镇的镰刀比得过开平镰刀，不服不忿，便从开平拎着几把镰刀来到小镇要与王家的镰刀比个高低。小镇的人们听说了，都来观瞧，看看究竟孰高孰低。看热闹的人把铁匠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于是有人找来一根十分坚硬的硬木，用开平镰刀和小镇镰刀分别砍去，各自都把硬木削去一块，不分上下；第二个回合，两把镰刀比拼，有人把两把镰刀的刃碰在一起，结果一声脆响，两把镰刀各掉了一块刃，依然不分高低。开平来人不服，说道：“我们开平的镰刀虽说不能削铁如泥，但可以当作剃头刀用。”众人惊愕，这个头谁敢来试，谁敢来剃？开平来人说，我愿意用脑袋一试，看看我们开平刀的锋芒如何？那么，谁来剃头呢？此时早已有人请来了剃头的高老五。这高老五一手执镰刀，一手按住开平来人的脑袋，一刀下去便剃下一缕头发。众人见罢，齐声喝彩。高老五又拿起小镇的镰刀，一刀下去却剃下一片头发。小镇人一阵欢呼：“好哇！”开平来人倒也爽快，大声说道：“服了！回去以后我们一定再精加工，以后再来比拼！”大家也为他的大度而鼓掌点赞。其实他哪里知道，王家哥俩在父亲传授工艺的基础上，潜心研究，悟出锻造和淬水的新方法，使得古老的打镰刀的工艺焕发新机。后来，这哥俩还亲自到开平送经取经，两地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使得制刀工艺更上一层楼。

王家兄弟手艺精湛，平日乐于助人，后来公私合营，他们便加入了唐坊修造站，铁匠铺也搬了过去，后来他们转为国家的正式工人。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固定在小镇打铁，而是经常下乡去打铁。平日里，他们哥俩吃穿很不讲究，打铁时围一块围裙，平日穿一身工作服，下乡打铁时吃饭也是凑凑合合，不是在锅里煮面条就是贴玉米饼子，要不就是做疙瘩汤。他们就是喜欢喝啤酒，有时哥俩对吹，喝一箱子啤酒的时候也是有的。我还听说他们这样的一个笑话。有一次，哥俩去沿海附近的村庄打铁，便买了些麻蚶子吃。麻蚶子是海货，放在锅里煮时，一开锅张嘴就可以捞出来吃，若是煮得火大了，就会把麻蚶子煮得就像皮筋，放在嘴里嚼不动扯不断。这哥俩不知道，把麻蚶子煮得像皮筋，吃不得。这哥俩愤愤不平地说，我们打铁的火可以把铁融化了，怎么煮不熟麻蚶子呢？他们回来与镇长一说，逗得镇长差一点背过气去，说：“你们真是山东侉子，这么多年来，怎么煮麻蚶子都不知道？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麻蚶子，看看我是怎么煮的。”三个人哈哈大笑，在小镇的饭馆搓了一顿，下酒的菜就是煮麻蚶子。镇长是看他们连日辛苦，下乡为农民打刀具，支援三夏，劳苦功高。

王家兄弟干活不惜气力，有求必应。有一年夏季收麦，割麦子用的镰刀吃紧。镇长与修造站站长找到哥俩，让他们抓紧打200把镰刀，以满足全镇人的割麦子使用。这王家兄弟满口应允，毫不推辞，夜以继日，一周便打了出来，悉数交给镇长。镇长对他们大加赞扬。他们有些受宠若惊，舌头笨得像棉裤腰，也不会说什么，只是重复一句话：“应该的，应该的！”

后来哥俩年纪渐老，修造站站长便让他们带了几个徒弟，以免这门技术失传，他们的儿子也在其中。他们的儿子和师兄弟们决心打破传统工艺，经过反复试验，把原来的16道工序减少到10工序，仅此一项，每年就可以节省许多度电（打铁由起初的拉风箱改为电吹风），材料节省三分之一，效率提高三分之一，成本大为降低，产品数量大幅度提升。这王大、王二甚是高兴，对徒弟们也刮目相看。不久，唐坊修造站便把五道桥刀具申报了河北省非遗产品，后获得批准。

镇长知道了，也甚是高兴。为了庆贺，他便在五道桥饭店宴请王大、王二和他的徒弟们，赞扬他们精益求精，为小镇争了光。此时王大、王二喝得满面红光，舌头根子发短。于是哥俩一个人拉住镇长的一只手，笨笨磕磕地说：“镇长，我们是外来户，感谢小镇人对我们多年来的帮助和扶持。今后我们一定让五道桥刀具走出唐坊，走向河北！”徒弟们听罢，齐声说道：“不，我们一要让五道桥刀具走向全国！”

镇长听罢，哈哈大笑，朗声说道：“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更比一代强！”并借着酒兴赋诗一首：“煤河河水浪打浪，徒弟更比师傅强，精益求精打刀具，齐心协力争荣光，非遗产品誉河北，敢在全国争锋芒！”大家听罢，哈哈大笑，与奔流的河水声融合在一起。

杨教授创作谈:

这篇小说基本是据实而写。唐坊修造站有打铁的哥俩，他们一到农忙时就下乡打铁。他们手艺精湛，所打得刀具可与开平刀具媲美，因而被人们夸赞。因为他们是山东人，大家都叫他们“山东侉子”。我小时和在农村劳动时经常去看他们打铁，吃麻蚶子的事情也发生在他们身上（如果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我这不算抄袭），所以有人戏谑地叫他们“老赶”（土语，也叫土老帽，指脑袋不开窍、不灵透），但他们不怕脏累、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是值得钦佩的。现在打铁在乡下几乎绝迹了，写此篇小说也是一种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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