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大都还是一个人的旅行。
我是故事的主角之一,或许这也算不得一个故事,因为这样的事每时每刻,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在公映。
往事沉浮
校园总是充满最多欢笑的地方,尤其是小学校园。自2001年入学,渐渐的与周遭形形色色的人打成一片并非难事,但也足够让人头疼。
仅仅是为了那么不足几公分的痕迹,一不小心的笔迹。教室里闹得炸开了锅。
“吵什么吵,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满不在乎的男声瞬间挑起了女生心中微妙的不平衡。
“我想怎样?你这什么口气,不然我也送你一道……”话音未落,男生便急脾气地把外衣甩在女生面前,单单蹦出一个字“行”。
“你……”女生气急败坏,一时哑口无言,一张脸不知是因气愤还是惭愧,羞得通红。一时间教室里哄堂大笑,更有好事者双拳擂响桌子,口中念念有词。这样的局面,屡见不鲜。
那时候,我和好朋友是班里的班长,每每遇到这样的尴尬,都只能作“和事佬”,劝这个,劝那个,还得“提防”其他同学有口无心地火上浇油。无差别的身份与生活轨迹规律地延伸,没有分岔,没有停顿。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心中藏着小小的幻想,我们都不要长大,这样的生活就像37℃的水,不够沸腾,但足够温暖。
然而幻想终究也只是幻想,我们不可避免的长大了,升入了六年级。在大人看来,五、六年级不过是一岁之差,并无分别,我们却不认同。自以为十二岁了,是个很了不起的数字,亦是学校里的孩子王了,嚣张更是无法回避的话题。男孩子为了篮球场地和低年级学生面红耳赤,甚至大打出手;女孩子遇到低年级长相清秀可爱的女生便认作“妹妹”,听她们“姐姐”的甜腻嗓音,偶尔有些难堪,不过更多的还是炫耀与窃喜。
日子过得有条不紊,一天挨着一天挤过去。
当我们还沉浸在插科打诨的生活中时,小升初考试不期而至又一声不响地离开。恍惚间,有人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道“初中生了呵,还这么幼稚吗?”浑身一颤,是啊,实在不该。
最后一天当小学生,我准时进了教室,发现每一个人都坐得规矩,从没有过的乖巧。班主任这次空手走进教室,慢慢环视全班。“老师,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不知他是真的赶时间还是随口一说,我们都笑了,转头望着年轻的班主任如何“管教”他,出乎意料的是,他被允许离开。就这样,他在全班的注目下,大摇大摆地离开座位,走出教室,留下我们嗔目结舌。不知原本有何打算的班主任见学生都按捺不住离开的喜悦,无奈摆手说“放学”。
我和朋友出了教室用相机抓拍对方的不协调与糗态,当我们看到操场上三班全体学生都留下来了,正在拍毕业照留念。那一瞬间,我们对望了一眼,说实话,我从她的眼中读到羡慕与失望,不知她是否也有所察觉呢?
挥手离开时,我想到很多毕业聚会上,朋友们哭作一团,眼泪婆娑地说着感伤的话,催人泪下,我们却像平日放学一般,一句“再见”便落下六年的帷幕。
回家的路依旧未变,改变的只是,明早,从此,我再也不能以在校生的身份踏进这所学校,六年同窗也再不是转视而见的笑颜。在与下一段的旅程接轨的空白,又只是我一个人的旅行。一路走,一路想念,那眩目金黄的秋日梧桐,那浅碧可见的如镜天空,那吱嘎乱响的锈了的翘板,那扑扇翅膀想要冲破牵绊的笼中白鸽……那些深深浅浅的回忆,那些动人心弦的笑靥,那些那些,想要一直合十企盼的梦想。时间到了,催人的扬鞭正挥得动情,每一个孩子都只能放下不舍与留恋。合上书本的那一刹,我们已合上了六年的一切,列车已奔波得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停站的一刻,你我拖着回忆,踏上月台,翘首下一班。
旅行一直在继续,每每换搭下一班,总有必须一个人走完的、不短也不长的行程。不用恐慌也不能惧怕,因为大多都是一个人的旅行。
西斜的残阳 萧瑟的枯草
一只身形并不伟岸的豪猪独自踏上旅途,初谙世事的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填饱肚子。他学着羚羊啃食枯草,却像被扼住了咽喉,丝毫无法下咽;他学着雄狮撕咬生肉,可刺鼻的血腥令人目眩;他跟在斑马后面奔跑,却拼尽力气也无计于事,粗短的腿让他力不从心。没多久,他便败下阵来,喘着粗气,抑制着嘴里逸起的丝丝甜腻,无可奈何的摇头踱步,然后垂头丧气的离开。
他哭了,好伤心。
又累又饿中,不知不觉的,梦境叩响了大门。
一切都是那么安适平静,他依偎在母亲身边,挑三拣四地喃喃自语,抱怨哪个不可口,哪个又太硬,硌痛了他的牙齿,哪个又辣又涩,引出了他的眼泪,妈妈只是温柔地轻声哄他:好孩子,快点吃,这些最有营养。他噘着嘴,不甘不愿的囫囵吞枣。饱餐后,他跟在妈妈身后,悠闲地散步,一幅自得的姿态。偶尔低下头,向爬虫说句悄悄话,仰头向乌鸦先生问声好。不知走了多远,因为在妈妈身边,他从不看路也从不问路,只知道妈妈就是他的向标,一定会带他回到家。贪玩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已慢慢逼近。 一头强壮的雄狮正步步靠近,眼中爆发的欲火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小家伙送入腹中。豪猪妈妈察觉到危险,把小猪护在身后,与雄狮开始了正面对峙。一高一矮两种生物此刻没有一方敢轻举妄动,狮子的利齿与豪猪的獠牙成功地构成彼此的威胁,小豪猪呆呆地立在后面,不知所措。
终于,疲惫的雄狮不想再耗时去对付一只经验丰富并且好斗、护子心切的猪妈妈,还是去找些更好猎捕的食物吧,他转身,不屑地左右摆了摆尾巴,大步流星走开了。猛然让心脏回到了肚子里,猪妈妈有些站不稳了,回头急切地拱着小猪往家走。小家伙也许还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懈地问这问那,一脸兴奋。可妈妈又惊又怕,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地走。
尚小的年纪,不懂得危险为何物的他,望着眼前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闭上了嘴。
一路无言。
总算是安全返回了,一大一小两身影不约而同的舒了口气。猪妈妈转头望着一脸稚气的孩子脸上流露的疑惑,宠溺的笑笑,不再说什么。
晨光熹微,暖意抚上小豪猪的全身,他从梦里苏醒,前一刻,妈妈还在对他微笑,此刻,面前这一片未知的草原令他向往亦不安。
他被妈妈赶出了家门。
他哀求哭泣,奢望用眼泪改变妈妈的心意,可一切似乎事与愿违,决绝的,妈妈死死摔上门,“碰”的一声,敲醒了他从未清醒的脑袋。
妈妈,不能陪我一生的。
可眼下的状况,却并不乐观,一无所知的他有的只是一双茫然的眼睛,可还一定要活下去,虽然艰难,却依然要坚持。
为了妈妈,更为了自己,他向自己允诺:即便只是一个人,我也要活得精彩。接下来的路,大多将是一个人的旅行,他仰头扯起一丝笑容,眼眸里泛出的泪光闪闪烁烁,在阳光下晶亮,恍惚间,他又见到妈妈的笑容,那么暖。
有人说,你的父母参与了你的前半生,却无法步入你的后半生;你的孩子陪伴你的后半生,却不能走进你的前半生。于是,这世上,永恒的,仍然只是一个人的旅行。
“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一个人读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纵使独行时苦涩,也依然要骄傲地微笑着告诉自己:这旅行,我定会坚强走下去。
(吉林大学新闻网记者团 中心站 见习记者 潘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