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声机 | 又一张成绩单

本文首发于1986年《巢湖师专报》第五期第四版，全文共1099字，阅读完成共需6分钟。▲巢湖师专时期，开展教学活动。

又一张成绩单

报过到了，反正后天才正式上课，不如先回家去吧。边想着，李娴边走出了校门。得给小侄子买点“米老鼠”带回去，还要送他到学校报到呢，这个小家伙，聪明透了，吃糖都要选择，李娴小时候哪吃过这个呀，能吃到“上海硬糖”就算不错了。

五角钱，二十粒。小家伙准会乐得直跳。

包起来吧，散放在口袋里不太好。李娴摸出一张纸，一看，是新取来的上学期考试成绩单。

▲《又是一张成绩单》原文

谢天谢地，全部通过了，四门课总分二百六十五分。这下可好了，省得象上学期那样受补考那份洋罪。拿到成绩单时，她心里这么说。

二百六十五分，也算过得去了，反正付出的代价也不大，可弄个倒数第一的头衔，心里总有点不好受。管它呢，总比“高分低能”好一些。从小学到高中苦干了这么多年，也该喘口气了。还是那位老同学说得好，六十分和一百分出去时工资都是一个样。

李娴想开了，她毫不犹豫地用这张纸把糖包了起来。跳上了刚停在站前的公共汽车。

下了车，李娴悄悄地推开了家门。“得先逗逗他。”李娴想，她喜欢看小侄子那假装生气的稚脸。果然，小侄子瞟了一眼空着双手的姑姑，背过身子不说话。

▲《巢湖师专报》第五期原文

“来，给你，你看，这是什么？”李娴从口袋里掏出糖果，一伸手，递在小侄子面前。

小家伙看了一眼，笑了笑，小嘴还是鼓着。“你看，是‘米老鼠’呢！”要在平日，小家伙准会连蹦带跳地跑过来一把抢去。可今天，他却苦着脸一动不动。李娴感到不对劲，“哎！你怎么啦！”

“呜呜，我的……成绩单丢了。呜……”

这个小家伙，对什么事都象他爸爸那么认真。去年才上学呢，两门课都得了九十五分，高兴得了不得，这回成绩单丢了，那怎能不伤心呢？

“我当什么大不了呢，成绩单丢了没关系。来，别哭了，先吃糖。等会姑姑送你到学校去，老师不会问你要的。”

小侄子依然哭个不停：“呜，爸爸叫我……把它留着，呜呜……”

“留着干吗！丢了不就算了。”“象姑姑一样，呜呜……”李娴心头猛地一紧，一阵红晕涌上了脸，她轻轻地抱起小侄子，走到书橱前，掏出底层的一个小匣子。

吃了一辈子粉笔灰的父亲，耗尽了全部心血，临终前把他们兄妹叫到床前，叮嘱再三，最后将这个小匣子交给她：“这是你学业……成长的足迹，你现在……条件……要比你哥哥好得多，你要……”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李娴默默地抚摸着这个小匣子，抹去上面的灰尘，打开匣盖。看到少年时一张张成绩单，想到父亲在世时自己拿着一张张填着八十五、九十的成绩单递给父亲的情景，心里不由一阵阵地愧悔。她把糖轻轻地装进小侄子的口袋，将那份揉皱了的成绩单抚平，端端正正地放了进去。

这是她上大学后放进去的第一张成绩单。这是第一张带着羞愧放进去的成绩单。

小侄子不哭了，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姑姑，泪珠依然挂在小脸上。

图片/网络

文字/金云（巢湖师专1984级中文2班）

音频/金琦

编辑/吴青

审稿/张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