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 | 时代呼唤着“境界”艺术审美的回归

时代呼唤着“境界”艺术审美的回归

□钱清贵

“境界”一词的概念属中国传统哲学范畴，是艺术审美和艺术评判的标准之一。其文化的源流当属中国传统文化。在当今时代，对于境界的追求已渐被人们所淡忘。

去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他提出，“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艺术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动心，让人们的灵魂经受洗礼，让人们发现自然的美、生活的美、心灵的美。我们要通过文艺作品传递真善美，传递向上向善的价值观，引导人们增强道德判断力和道德荣誉感”。又说，“只要中华民族一代接着一代追求真善美的道德境界，我们的民族就永远健康向上，永远充满希望”。

在这段讲话中，习总书记两次提到境界——“艺术的最高境界”“真善美的道德境界”，并从文艺的永恒价值出发，阐述了艺术最高境界的内容、形式及其社会功能作用和价值意义，为“艺术的最高境界”作出了定义。讲话内涵极其丰富，其核心内容是要求艺术作品必须要发现、反映、表现自然、生活、心灵三大领域的美；要用真善美的艺术内容形式去感动人、教育人；指出艺术家的创作源泉、创作冲动、创作灵感，来自自然、生活，要真诚表达人的真善美的心灵；阐明艺术作品的道德境界表现在“艺术的最高境界”的内涵之中；艺术作品也反映出艺术家的道德境界。文中还蕴含着深层含义，那就是一个具有“真善美的道德境界”的艺术家，才能创作出“艺术的最高境界”的艺术作品；唯用“真善美的道德境界”的精品力作，才能感动人、感染人、教化人。

今年第11期《中国书画报》第6版刊登了记者江丽红与罗杨就境界问题的对话——《境界：书法家的终生追求》。文中特别提出了“境界是值得探究的大宇宙”的学术课题。笔者以为，目前开展“境界是大宇宙”的讨论，既是当代文化发展的需要，也是时代文化进步的召唤。为此，有必要对境界艺术审美缺失的原因和解决方法做出分析与探讨。

艺术境界在当代文化中缺失的原因分为外因与内因。外因主要是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在国际现代文化发展的大背景下，特别是从上世纪70年代末，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西方各领域的文化蜂拥而入。一些受西方现代学科理论教育多年的年轻人，在创新意识支配下，全盘否定民族传统文化，否定民族文化继续发展必须保持、维护的传统基础，否定五千余年所积淀起来的民族智慧。而反映在书法艺术领域上的，则是全盘否定中国传统书法的艺术性和书法艺术的学科独立性，认为传统书法是没有艺术的“实用书法”。

另一方面是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现代文化建设已获得巨大的成果，中国的经济总量已列世界第二，成为排在美国之后的第二大经济体，高科技发明、创造以及具有领先世界水平的产品也层出不穷。但也有不足，须要纠错、匡正，如为政、从业、处事滋生了贪腐，频现为富不仁、图利不义等社会弊端。反映在文化领域上的主要问题是，一些受西学影响深刻的小部分人群，以西学知识强项对中国民族传统文化实行反思、再认识。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因为文化的进步发展，对传统文化反思、再认识是总结历史文化成功经验和发现问题不足、促进文化进步的主要手段之一。但这种反思、再认识，必须建立在对历史传统文化全面了解、识读清楚、原则把握的基础之上。遗憾的是他们未能做到这点，只是用西方文化传统内容制定标准检测由东方文化传统发展而来的文化，由此产生了若干谬误，如书法艺术领域的艺术“纯粹形式”论、书法艺术本体“线条”论等。这种理论的推行，从文化的本体上彻底摧毁了传统文化艺术境界审美赖以存在的物质基础。

艺术境界审美在当代文化中缺失的内因也有多方面，主要表现在下列几点。

第一，在文化创新大文化氛围和国策鼓励下，一些有志的热血青年，发挥其西学文化所长，误认为西方传统和现代文化终究要全面替代中国传统和现代文化，全然不知现代文化即是由现代工业文明创造出来的。中国没有必要完全复制西方文化模式的现代文化。他们用西方现代文化替代中国文化和将西方文化在中国完全复制等意识观念，作文著书，并且不遗余力地推销其观点主张，造成了中国文化创新、发展的理论混乱。

第二，一些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认识不是自身的强项，加之未把传统文化列为他们补课的主要内容或仅作走马观花式的阅读，更不用说深入研究了。在这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情况下，简单、轻率地对传统文化做出否定的定论。因其命题虚假、论据不实，导致论点谬误是必然的，其谬误存在于社会意识中。

第三，处在朝气蓬勃的时代，狂热和浮躁易成时尚，善逐时尚者易入诱惑的误区。一些不甘寂寞做学问、意欲一举成名者，才情横溢，很快成为快产、多产的作家、理论家，成为媒体上的佼佼者。真理是要经历时代和历史严格检验的。也许今天有点后悔，那时没有考虑太多，说了一些本不该说的话，写了一些本不应写的文章，出版了本不应付印的书。这话、这文、这书也许至今尚未予以澄清，依然在当代文化中留存，还在继续地影响着民族传统文化的健康发展。

第四，当代中国书坛有一部分社会公有、共有资源被一些学派掌控。这些学派从基础理论上依然坚守学派否定传统文化的一贯主张，或在当前大力弘扬民族传统文化的大气候下，他们虽然不能公开露骨地否定民族传统文化，但可以利用手中的资源，对推介民族传统文化，宣扬、赞美民族传统文化内容的文章一律实行冻结、封杀，甚至可以调动一些不知是非原委的行政资源给予绝杀。

第五，现今的书坛本应是改变历史封建官僚文化、文人雅士生活方式，成为人民大众享有的精神文化生活的方式之一。而从许多贪腐案件被揭露出来后，人们发现不少贪案或多或少都与文化艺术界的名人、要人及名作存在某种牵连关系。主要表现有：一些艺术家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与权力机构换得名利地位，以此获得更大的经济利益；一些喜爱艺术的官员频频涉足艺术界，并能很快获得艺术团体的一些领导职位。在当下因缺失民族传统文化、艺术作品易被忽悠的语境下，身居艺术团体领导位置的人物却能大把大把地收获银两。还有一些艺术家在名利驱使下，千方百计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也有为着经济利益的所谓权威机构，能在一夜间生产出若干使人惊叹的头衔，主动向你兜售，只要你舍得花钱，没有不可授的高衔、荣誉。一些被贴上金者从不做学问，更不在传统文化上下功夫，而是大肆炒作，到处摆摊设点，办班开课，如演艺杂耍一般舞文弄墨。其实我们根本没指望他们能说准、说清自己祖上曾为民族做出过的文化贡献，更不用说对全民族文化的了解、认同和宣扬了。

第六，从表面上看，当前全国上下都在宣传民族传统文化，在书法艺术文化氛围中，各种媒体、文化资源都在热火朝天地从历史文献中发掘历代名家、名作并对其展开研究，有不少研究的学术成果是令人钦佩赞美的，这对失缺传统文化多年的状态来说，是非常喜人的势态。但书法领域的理论界并未能对前段时期造成民族传统文化缺失的现象及事实进行反思、总结去寻找、发现造成传统文化缺失的根源。反思、总结，不是要追究某事、某人的责任，而是要从民族传统文化传承、弘扬、创新上去思考，思考今后如何保证能沿着一条正确、健康的发展道路去更好地发展民族文化。笔者觉得不能让少数的学派占有绝大多数文化资源并兜售他们的某些学术主张，进而损害和损伤民族传统文化的弘扬与传承，也不能容忍他们用错误的主张、理论忽悠、误导着对民族传统文化怀有虔诚、喜爱之心的人民大众。笔者十分赞赏伟人毛泽东的文化观点：“艺术上的形式和风格可以自由发展，科学上不同的学派可以自由争论，利用行政力量，强制推行一种风格，一种学派，禁止另一种学派，我们认为会有害于艺术和科学的发展。”

对民族传统文化的弘扬、发展，笔者充满信心和希望，同时对艺术境界的审美在当代文化发展中的回归也充满着十足的信心和无限的希望。一场暴风雨之后，驱除了雾霾，冲刷了污垢，定能迎来一片光明。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的美好境界，永远属于自信、自强、自立、自新，从辉煌走向更加辉煌的伟大中华民族。(来源：《中国书画报》书法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