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途孤旅林风眠（九）

尽心竭力搞教育

大学院决定建立国立艺术院后，林风眠与林文铮、王代之三人于1928年2月到杭州选址，“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白居易的这首《江南忆》使他们对杭州更增添了好感。他们一致认为，艺术院放在这样一块如诗如画的地方，最是相宜不过了，还是蔡元培先生想得周到。由于经费紧张，无力兴建校舍，林风眠一行把地址选在西湖边上的孤山罗苑，这里原来是哈同夫人罗迦陵的别墅，因为侵占了湖面被省政府收去，交由国立第三中山大学（浙江大学前身）保管使用。国立第三中山大学认为罗苑距离校本部较远，不便管理，便租给林风眠作为艺术院的校舍。当时学校有一座希腊式六根大柱门面的大礼堂，便成了艺术院的标志。学校虽有了办公地点，但是校舍仍然不足，他们又与杭州市政府相商，租了照胆台、三贤祠、忠烈祠等地作为教室及学生宿舍。 1928年3月，国立艺术院颁布了组织法：学院定名为国立艺术院，直属中华民国大学院；艺术院以培养专门艺术人才、倡导艺术运动、促进社会美育为宗旨。大学院任命林风眠为院长兼教授，林文铮为教务长兼教授，研究部导师为克罗多（法籍）教授，潘天寿教授为中国画系主任，吴大羽教授为西画系主任，李金发教授为雕塑系主任，刘既漂教授为图案系主任，王代之被任命为驻欧代表，负责采购石膏模型及图书资料等。同时提出办学口号：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通过一番紧张的招生和筹备，国立艺术院于3月26日开始报到。正要开学之际，学校忽然闹起了学潮，原来是因为一些学生嫌校舍简陋，对一些教员产生不满，甚至还有人反对林风眠出任校长。他们打烂了学校里的关帝庙头像，把反对林风眠的标语口号贴到了校外。此时，被林风眠聘来的年轻助教刘开渠看到了这个情况后，便主动去开导劝说学生，说是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学画，条件很好，也很难得，千万不要耽误了大好时光。遵从学校的安排，他和吴大羽教授一起带领一部分不愿闹事的学生到绍兴旅游写生半个多月，同时，林风眠打算开除个别带头闹事的学生，学潮才渐有平息之势。随后，林风眠决定4月8日正式开学，并电告蔡元培。 4月5日，蔡元培给林风眠写了一封信，全文如下：“风眠先生大鉴：奉电知学潮已平，学生照常上课为慰。弟拟星期五（从南京）乘夜车往上海，星期六之午车来杭州，如艺术院开学式已举行过，不必说。若尚拟补行，而要弟参与，则最好于星期日（4月8日）行之，因弟星期一仍需回上海，乘夜车赴南京也。今日已函告内子（夫人），劝其携威廉与醉盎两儿同于星期六来杭州。如果能来，则威廉（蔡之女儿，后嫁给林文铮——作者注）拟住女学生宿舍，请为备一空屋，弟及内子拟附住贵寓中（如贵寓不便，则临时致寓湖滨之旅馆亦可，幸勿客气），被褥枕头等自行带来，请下一榻可也。但扰先生及夫人，殊不安耳。清明时节，故乡好湖山，益萦梦寐，重与故人欢聚，欣赏佳作，真大幸事。希望此次所预定计划不改。若勿生阻力，如星期六因事不能来，当电告。专此。敬祝俪祺。弟蔡元培敬启。4月5日。”听到蔡元培要来杭州的消息后，当时的三中大校长蒋梦麟已经做好在家里接待的准备。而蔡在信中说却要住到葛岭林风眠的家里，林的住所当时刚建成不久，为木式结构，甚为简陋，蔡元培却不计较这些。如此看来，作为一位大学院长而又年逾花甲的老人，他最看重的是不满28岁的年轻校长林风眠。蔡元培认为他既是一位艺术家，也是一位新艺术运动的棋手。当时蔡元培入住林风眠家后，许多人对蔡元培的礼贤下士极为称赏，同时，林风眠的威望也渐渐升高。 蔡元培到达杭州后，给林风眠说不要开除学生，既然他们不想上学，让他们自行退学就可以了。艺术院开学典礼如期举行，蔡元培到会祝贺并发表了演说。他说：“自然美不能完全满足人的爱美欲望，所以必定要于自然之外有人造美。艺术是创造美的，实现美的，西湖既有自然美，必定要再加上人造美，所以大学院在这里设立艺术院。”自此，艺术院开始正常运行。这时的林风眠也在思考这样几个问题：如何把艺术院办得更有生气，如何实现蔡元培先生“美育代替宗教”的主张等等。他认为办北京艺专的指导思想是对的，办艺术院应该是这种思想的延续，而现在要做的，是把艺术院和倡导艺术运动结合起来，促进社会美育，达到改造民族性、振兴中华民族的目的。达到这个目的，办好艺术院要有国家一流的师资队伍，单就艺术院的教师名单，也就使林风眠很欣慰了。除了几位系主任外，这些教师是方干民、周碧初、汪日章、颜文樑，几位都是林风眠留法时在巴黎高等美术院的同学；还有蔡威廉、潘玉良两位女教授，另外还有李凤白、李超士、王悦之、叶云、李苦禅、张光、王静远、刘开渠、孙福熙、陶元庆、王子云、雷圭元、姜丹书、李朴园、钟敬文、张天翼。此外，还有英、俄、日等外籍教授多人。

当年的杭州国立艺专

蔡元培给林风眠的信

来源：《中国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