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华:流产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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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小友马深广在他的博客里揭露了被俺遗弃20年的“儿子”,其实,俺何止这一个弃儿,还有许许多多,包括那些流产的,以下是其一:《酒瓶子与野山花》的下落十年前的春节前夕,偶然读到一篇感
        上次小友马深广在他的博客里揭露了被俺遗弃20年的“儿子”,其实,俺何止这一个弃儿,还有许许多多,包括那些流产的,以下是其一:   《酒瓶子与野山花》的下落
      十年前的春节前夕,偶然读到一篇感人肺腑的真实故事,不觉地产生一种冲动,希望自己也能为扶贫事业做点儿什么。于是,提笔改编了这篇文章,把它做成了一组系列公益广告,完成文案后,请来了好友肖全,自掏腰包给了他一万元,请他帮我拍一组照片。肖全不愧摄影高人,花了两天时间,去了趟粤北,拿回来几张煽情画面,绝对精彩!更加刺Ji了我的情绪,连夜扫描排版。第二天,我拿着打印稿,到我的客户群中四处化缘,很顺利,深圳润迅通信的老总杨军看完后也很感动,立刻拍板,答应买下这四版报纸广告并答应全力支持我的这个扶贫募捐策划活动。随后,我又联系了深圳特区报广告部、团市委,都得到了积极地响应。与报社商量决定,在那年的元宵节(2月21日)前后,分四天连载刊登,一切准备就绪。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2月19日,邓小平同志逝世,所有版面都要让位。
      错过了节气,这个捐助利是封的扶贫计划也就没有了意义,善举活动,就此流产。当然,客户一分钱都没有掏,报社也就省了四个半版的打折广告,我也不可能去追那一万块钱,说实在的,肖全的价码也不至于这么低,他已很给我面子,我该谢谢他。         很可惜,第一版《酒瓶篇》没有找到,剩下残篇三幅,供大家一赏。   文化动态

(山花篇) 文化动态   (丫丫篇) 文化动态   (利是篇)     最后的一段文案:   也许,您平时一笔不经意的消费
就是贫困地区一个孩子几年的学费。
在这个丰厚的春节里,您可曾想到还有
千千万万个像小丫丫一样的孩子
上不起学,甚至吃不饱饭。
他(她)们没有奢望,只有——生存和识字的渴望。
请献上您的一份爱,哪怕只是一个
小小的——利是包。
这无疑是对小丫丫们一生中最有分量的一臂之力。   摘自:陈绍华先生的博客 泪洒秦岭 
      列车过了宝鸡,驶入崇山峻岭,开始进出于难以计数的一个又一个山洞。嗬!如同穿行在明暗交替的阴阳界。
      同卧厢里的另外5位旅伴,行业不同,各有特点。对面下铺,是位中途上车的苏北女律师。她身材苗条,柳眉入鬓,凤眼明眸,翘鼻头下却是一张不小的嘴巴。据她讲,生来原本为樱桃小嘴,5年辩坛的律师生涯,竟将小嘴侃大了。她发乌似漆,面白如玉,再衬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连衣裙,真乃飘飘欲仙了。在过路车连座号也没有的情况下,她竟凭借善侃的三寸不烂之舌,在列车长那里侃来张上铺票。而后又将下铺的那位中年黑胖老板,侃得晕晕乎乎跟她调了铺。         黑胖老板在成都经营烟酒批发,肿眼泡,眯眯眼,大腹便便。胖得流油的老板跟窈窕女律师挨肩坐在下铺窗口,显得极不协调。他的脚下,放着一扎青岛啤酒。他以酒代茶,时辰不大小桌上就堆了8个空酒瓶。该是碍眼了吧?他双手掬起几个瓶嘴儿,抬臂欲抛向窗外,并说:
      “诸位听响了,我要投掷‘集束手榴弹’嘞!”
      “别扔。”女律师突然伸出玉手拽住了黑胖老板的粗胳膊,柔声道,“留给我嘛。”
      此举,使我愕然了。几个废弃的空酒瓶,对这位潇洒女子有什么用呢?
      坐在我身边的中上铺老妇跟她的一对孪生外孙女是西安人。她年过七旬,善眉善眼,满脸尽是笑纹儿,使人联想到庙中的弥勒佛。孪生姊妹同为一张苹果脸,模样儿花朵一般。她俩在姥姥身边长大,已上五年级了。此次远行成都,是姥姥送她们到父母身边去上学。此时,她们仨也向女律师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她该不是有病吧?
      愕然不已的众人里,当属大腹便便的黑胖老板了。他掬瓶嘴的手“定格”悬在半空,眯缝着肿眼泡儿回不过神来。该是猛悟到一个空酒瓶可换回3角钱的价值吧?他弯过胳膊将瓶们重新放回小桌上,皱着眉头说:
      “你咋子么?拿瓶子卖啷咯?”
      老奶奶似乎也回过了味,她拢了拢白发,以教训的口气对外孙女说:
      “学律师阿姨,拾荒哩。”
      孪生姊妹亦将她们喝过的饮料罐,整齐地码在铺头上。
      黑胖老板斜了眼几上的空瓶,又拍了拍自己吊在腹部的老板兜儿说:
      “你长得这么妖冶,短钱吗啷咯?要好多?老子给嘛。”
      “不,你猜错了。”女律师拢了拢小桌上的瓶们,神秘地一笑说,“待会儿,我有用途。”
      是何用途?
      谜一样的女律师,真令人捉摸不透。
      车至秦岭站,如同总统专列光临,我们均置于欢迎的花丛中。身挂补丁的男女山里娃,手擎叫不出名堂的红、黄各色花束,蜂拥至列车窗口,恳求声不绝于耳——
      “叔叔,花换啤酒瓶!”
      “阿姨,花换饮料罐儿!”
      “爷爷,帮我找一个空酒瓶吧。”
      ……
      此时,我才解开女律师收拢空酒瓶之谜了。只见她通过车窗,将瓶们分递到车下。孩子们又将一枝枝野花,回敬给了女律师。她弯回胳膊,将手里的野花插入茶杯。沐浴了茶汁的野花,顷刻分外艳丽,幽香醉人。
      黑胖老板没了空酒瓶,急得拿出两瓶啤酒换回一把野花,咧着嘴也插进了女律师的茶杯里。
      我因不喝啤酒和饮料,就满车厢找了两个矿泉水瓶子往下递,却被车下的孩子回绝了:“这个没人收。”自然,我亦未换回野花了。
      花朵般的孪生姐妹,竟捧着几个饮料罐跳下车,送给了远离车窗的一个羞涩的小弟弟。当返回车上时,她俩哭了。
  因为呵,她俩在车下听人说,秦岭属陕南贫困山区,好多同龄人都失学了。车下山里娃的学杂费,大都是用野花换来的。又听说,远离车窗的小弟弟叫小石头,他和妈妈被在西安打工的爸爸抛弃,妈妈哭瞎眼已卧床不起了。他采野花换瓶子和易拉罐,不仅为支付学费,还要供养卧床的妈妈……
      小姐妹俩的叙说,使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感情颇丰的女律师,伤心得两眼湿润,她含泪说:
      “‘希望工程’就在眼前,我建议:咱们为这个待救的小石头做点实事吧。”
      黑胖老板慷慨解囊,率先拿出了100元。而后,你10元、他5元地凑了200多元。
      然而,在列车启动的瞬间,当女律师招呼过小石头要给钱时,却被车下的孩子断然回绝了。他说:
      “我妈说过,不许平白无故收别人的钱。”
      多么倔强的小石头!多么可爱的山里娃!
      女律师在分还这笔未赞助出去的款项时,落泪了。
      老奶奶接钱时,眼圈儿都哭红了。
      我这个泪不轻弹的晋南汉,也掉泪了。
  孪生姊妹俩,更抽泣得成了泪人儿。
      “后悔死了么,”黑胖老板抬手抹了把泪,追悔莫及地说,“老子打牙祭胡乱花甩的大把子钱,在这儿盖座‘希望小学’都有余嘛。”
      我沉默不语,却在心里说:返程再路过秦岭站,我要为小石头捡回一大堆空酒瓶和易拉罐……
      谁又能想到呀,当我在成都办完事重返秦岭站,且拎着一大塑料袋空酒瓶和易拉罐跳下车,花丛中却找不到那个羞涩的小石头。据车下知情的孩子们讲:小石头的妈妈殁了,他也失学了。
      我听罢木然呆愣,心里一片空白。开车在即,我将沉甸甸的塑料袋交给花丛中的两位少先队员,又随手掏出仅剩的80元递过去说:
      “袋子里的东西你俩分了。这点钱,代我转交给小石头的老师,拜托他别让孩子失了学。”
      两个少先队员接过东西向我敬了个礼,又环顾了围观的10多个小伙伴,含着泪郑重地说:
      “有他们作证,我们以红领巾向您保证:钱我们交给老师,易拉罐和酒瓶交给小石头!”
      在返程列车“咣当”的启动声中,我跟车下的山里娃挥手告别后,心里顿觉空落落。
      我能为可怜的小石头再做点什么?
      我又能为贫困山区的孩子们做点什么?    ——摘自《教师报》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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