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日是“世界读书日”,全称为“世界图书与版权日“,又称“世界图书日”。
最初的创意来自于国际出版商协会。1995年11月15日正式确定,设立目的是推动更多的人去阅读和写作,希望所有人都能尊重和感谢为人类文明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文学、文化、科学、思想大师们,保护知识产权。
如何让更多的人爱上阅读,设计师可以发挥怎样的作用,让我们一起在清华美院吕敬人教授的文章中获得启迪……
(本文来源于《装饰》杂志2017年第二期特别策划“阅读-设计”,有删减。)
装帧与书籍设计是折射时代阅读的一面镜子
“装帧”与“书籍设计”概念的区别是什么?
中国出版界长期以来把“装帧”视作“封面设计”的代名词,或仍然停留在书籍装潢、装饰的层面,即“为书作打扮”。这并不排除部分装帧者对书进行整体运筹的特例,但多数的装帧则以二次元的思维和绘画式的表现方式完成书的封面和版式。
其原因有三:一是设计者受装帧观念制约,把自己的工作范围限定在给书做外包装,很少去注意内文的视觉传达规律研究和书籍整体阅读架构的设计思考;二是出版也是一种产业,出版人为了控制成本,认为从封面到内文的整体设计会增加成本,影响经济效益,故并不积极主张设计师对书进行整体设计的投入;三是大部分文字编辑的专业观念还停留在把握文字质量的工作层面,缺少对书籍信息传达特征和阅读表现力的索求和愿望。这些就造成了目前从出版人到编辑,从设计师到出版发行人员,仍然模糊地习惯于“美化书衣,营销市场”的“装帧”观念。
敬人书籍设计研究班关于“书籍设计”概念的分析与图解
吕敬人认为书籍设计(Book Design)包含三个层面:装帧(Bookbinding)、编排设计(Typography)、编辑设计(Editorial design)。
书籍设计的真正含义应该是三位一体的整体设计概念。装帧只是完成书籍设计整个程序中的一个部分或最后一个阶段。“装帧”与“书籍设计”无论是概念性质、设计内涵、涉及范畴、运行程序,还是信息传达、形态架构、工作体量,等等,二者均有着较大的不同。
装帧在以往的状态是画家利用自己的画技做书,因为受时代局限,形成被称为“平面设计”的装帧行业。然而书并不是平面的载体,而是由层层叠叠的纸页累积而成的立体物。书的设计也不只是装帧和版面图文的设定。书籍设计应该是一种立体的思维,是注入时间概念的塑造三维空间的书籍“建筑”,不仅要创造一本书籍的形态,还要通过设计,让读者在参与阅读的过程中与书产生互动,从中得到整体的感受和启迪。
刘晓翔:《囊括万殊裁成一相:中国汉字》
书籍设计似乎像是在做部队的统领,对书的整体进行归置和整合,设计者应该是阅读传播的责任担当者。阅读一面单页和读一本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因为书是存在于空间的实体物,不可能同时顾及外观与内里,而只有翻动书页,才会展现文图动态的信息光影。书籍设计要超越传统三次元的思考,加入书籍阶梯式、层积式的时间性设计观念,这是那些装帧者既意识不到,也不可能承载的工作负荷。
书籍设计应是在信息编辑的思路下对封面、环衬、扉页、序言、目次、正文体例、传达风格、节奏层次,以及文字图像、空白、饰纹、线条、标记、页码等内在组织体,从“皮肤”到“血肉”的四次元的有条理的视觉再现。书籍设计者要对文本进行从整体到细部、从无序到有序、从空间到时间、从概念到物化、从逻辑思考到幻觉遐想、从书籍形态到传达语境的表现能力进行领会,而这是一个富有诗意的感性创造和具有哲理的秩序控制过程。
吕敬人、吕旻:《最后的皇朝》
美书,留住阅读
2014年2月,吕敬人教授受邀担任当年度“世界最美的书”国际评委。这是1989年经历了东西德合并,原东德的“莱比锡国际书籍艺术奖”与原西德的“法兰克福世界最美的书奖”合二为一,成为“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评比赛事后,首次邀请中国大陆的设计师担任该活动的评委。
吕敬人(右三)受邀担任“世界最美的书”国际评审委员
吕敬人教授曾担当过多次国内外书籍设计相关赛事的评委,但这次评选经历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按照组委会的要求和与国外评委之间的交流,关于“最美的书”,他将评判标准归纳为以下十点:
▼判断一本书的良莠,不在表象,而是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完整性,一种整体的美;
▼页面的编排设计给阅读带来纯净的流畅感;
▼设计师对文本有准确的判断和态度,编辑设计为文本增添阅读价值;
▼字体应用的合适度对文本内容的理解产生有效的感染作用;
▼严格把握图像的还原度,色彩的饱和度,油墨的渗透度;
▼纯图像的应用要赋予创想,美在读书人的眼睛中得到感悟;
▼纸张语言的准确使用感受,“五感”翻阅的愉悦度;
▼关注装订每一个环节的优质和细节,印制工艺的精密度直接影响翻阅的感受度;
▼异他性,富有本土文化特征的个性创意,出人意表的叙述语法;
▼巨型或豪华的书不是美书的评判标准,“大”从作品的感染中体现,要挽留质朴。
都市实践、吴勇:《介入》
坦率讲,当年评出的14本最美的书,获奖率不到百分之三,它们的封面并不那么光鲜亮丽,甚至有点“灰头垢面”。评委们坚持认为书籍审美不是单一的封面好坏,外在是否漂亮并不是主要选择,标准应是书的整体判断。大家特别强调一本书内容呈现的传达结构创意、图文层次经营、节奏空间章法,强调字体应用得当、文本编排合理、印质精良、阅读疏朗愉悦,而在其中最看重编辑设计思路与文本结构传递的出人意表,以及内容与形式的整体表现。
自中国的书籍设计参加莱比锡“世界最美的书”评比十余年以来,成绩不菲。观念上的与时俱进,自不用说,但还能看到很多不足。比如大多数设计注重形式,文本叙述结构单一,阅读设计创想平庸,编辑语言欠缺设计,视觉语言程式化、简单化,文字体例应用粗糙,印制只看大效果,不注重细节质量……而最典型的是过于注重外在表皮而缺乏内在力量的投入。
2014年“世界最美的书”获奖作品
作为一本有独立价值的书,它像一个宇宙,当然有著作者、出版人的智慧,还会包含阅读的视觉、触觉的一系列元素。书籍设计者不是全书制作过程中多余的人,关键是设计者要在自己心中把书视作将世界万事和宇宙万物囊括其中的阅读体系,理解它是文本从外部不断向内纵深渗透的运动体。平面的书、立体的书、页面层叠累加的书、信息层层递进的书,这里有多少触类旁通学识的铺垫!页面是承载着庞大知识体系的生命体,一定具有冲破固有装帧概念的束缚、寻得解放自己的机会和能量。而在这一过程中,设计师用最大的心力使书得到超越文本的新生命。
曲闵民:《学而不厌》,2016年“世界最美的书”铜奖作品
如果说20世纪还属于装帧的时代,那21世纪的做书人是停留于“吸引人眼球为目的”的装帧,还是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面对兴盛的电子载体,自己如何与生动、活跃、新鲜的视屏阅读比拼?21世纪的出版人、设计师该做何种思考?我们面前要探索的路还很漫长。
吕敬人再次强调他的主张:不骄不躁,不浮不馁,不空谈形而上之“大美”,不小觑形而下之“小技”,传统与现代、艺术与技术均不可独舍一端。这样才能产生出更具内涵的艺术张力,并寻找现代语境下延展本土文化的新途径,服务于新一代的读者,从而实现中国传统书卷文化的继承拓展和对当代书籍艺术书韵美学的追求。
吕敬人、吕旻:《剪纸的故事》,2012年“世界最美的书”银奖作品
做好书是一种责任,也是一件善事
做人的底线是知耻,做书的底线是良知
感谢当今风靡全球的电子时代
为书籍设计者提供沉静下来做书的机缘
展现“书之美”
推动做书人为读者提供
“读来有趣,受之有益”的读物
重新提升全民阅读的温度
好书 与众不同
美书 留住阅读